“说得也是,咱们哪,自己的肚子都吃不饱,自家闺女的事儿都操心不完,还管人家有钱人的?走走走,刚卖了粮食,去给闺女扯块儿花布去。”
“哟,老王头,你居然还会给你家闺女扯花布?你啥时候那么看重你家闺女了?要我说啊,浪费那银钱干啥?再随便养个几年、换份彩礼钱儿回来,不比你种一年的地强?”
“去去去,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老王头以前是嫌弃闺女,但那好歹也是我老王家的骨血不是?算了,不和你们说了,我扯布去。”
说着话,那个叫老王头的便脱离了人群,挤去了街边卖布匹的摊子前。
画棠收回了视线,咽下口里的食物,站在那儿不动了。
时下女子,被外男触碰过,就是被毁了名节,差不多就只有三条路可走。
要么三尺白绫、要么出家为尼、要么就嫁给对方成全名节。
那采花贼,虽然没有侵害那些女子,但是,就其那样的做法,也同样是将那些女子、给生生逼入了绝境。
何其歹毒?!
虽然那厮只冲着有钱人家的女儿下手,但那些女子就不是人了吗?
不管她们是好是坏,首先:她们都是人。不能让她们承载了厚重的礼教束缚之后、还承载这样的加害方式。
画棠想管,可是还不知道怎么去管。
脑中就在思索着此案的突破方向。
忽然,一群衙差就呼呼啦啦地冲了过来,瞬间就将她们一行人给包围其中。
没等画棠反应过来。
就见一个捕头装束的人,手中的刀就指向了她,呼喝道:“你们这群人行迹可疑,还带有兵器,分明就是与采花贼有关。上,拿下他们!”
衙役们一听,就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锁链,就要拿人。
季铭的剑眉顿竖,眼神一立,手就搭去了插在后背腰间的枪管之上。
画棠用眼神阻止了季铭,手下则轻轻推了一下楚迎月。
现在,和官府硬刚:不是罪也是罪。而任由对方将自己人带去过堂,更是绝对不可取。
只有让楚迎月曝露出女子身份、才有可能打消对方的怀疑。
楚迎月明白画棠的意思,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地取下头顶束发的发簪,摇散一头秀发,恢复自己温软的女子声音就道:
“麻烦各位官爷看看清楚,吾乃女子,岂是那等采花之人?更非与采花大盗混为一伙。还请官爷莫要冤了无辜。”
衙差们见状,暂时停止了脚步,看向了他们的捕头。
画棠就见:那捕头的眼神微微地眯了起来,下颏略偏,嘴里包着的牙齿、上下两排似乎交错了一些。
紧接着,就听到那捕头呼喝声再起。
“哼!你说你们不是采花贼、就不是了?你是女子怎么了?那采花贼只摸不侵,不也有可能其本身就是女子?休得再狡辩了,跟本捕头到县衙大狱走一遭再说!”
说完,捕头就一挥手,示意衙差们拿人。
画棠怒了。
那捕头分明就是看中了楚迎月的美色,这就是在假公济私!
这种时候,跟对方打嘴皮子仗根本就是白扯。
画棠抬起两指,一摆。
早已同样冒火的季铭等人,直接就对着衙差们反冲上去。
没有抽兵器,只是几拳几脚就将对方全部放倒了。
那捕头眼见“嫌犯们”如此凶狠,一边在地上痛得打滚,一边还不忘了指着他们叫狠。
“你们殴打官差,就是死罪!”
嚷着,就要把挂在脖子上的哨笛往嘴里塞。
画棠上去一脚,把他的哨笛踢开,顺便再一脚踏在其脸上,怒道:“你们身为官差,却不遵律法、带头违律、公报私仇、胡乱冤人,打你们?这是轻的!”
说完抬脚,再重重地照着捕头的面门、再踏了一脚。
踏得对方的鼻血都喷了出来。
画棠收腿、再一脚踢过去,踢到对方脖颈的大动脉上。
那捕头就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画棠手里抱着的小虎,也冲着地上的捕头:“啊吼”地叫。
而被打倒的那些衙差,“哎呦、哎呦”叫唤着,就蹭着地面往后挪。
同时看着自家捕头的惨样儿,以为捕头死了,一个个的嘴里就发出了求饶之声。
“爷爷,不是、还有姑奶奶们,饶、饶命啊。我们也只是讨口饭吃,全是捕头、捕头指使的啊。”
嘴里这样说着,心里也同样是叫苦不迭。
怎么惹谁不好?非得惹到这么一群杀神?明明那采花贼只有一个,这么一群人怎么可能是?
捕头真是害了他们啊。
眼看今天自己等人的小命儿也交待在这里了。
但他们也不敢吹哨笛,生怕自己再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会随了捕头去见阎王了。
而就在他们一顿子“求爹爹、告奶奶”之后,就见那群人已经没了踪影。
衙役们这才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呼痛不绝地赶紧往县衙赶,连捕头的“尸体”都扔在那儿不管了。
不是他们不想管啊,实在是怕啊,万一那些杀神看到他们管了,再来给他们一下怎么办?那才是真要了小命儿的啊。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也早已散了去。他们,更不想沾染麻烦,何况还死了官爷。
画棠一行人已经出了县城大门。
打了官差,县里很快就会派兵搜捕,他们不得不出来,迅速拐进了城门外侧的山林里。
季悠气得直摇铁扇,恨声不绝。
“跑跑跑,我们就剩下跑了,打几条狗腿子,也要跑!”
季铭听了挑挑剑眉,回问道:“不然?亮出你仁王爷的身份、吓得县令也匍匐来接?那要不了多久,你出现在这里的消息,就会摆在康帝的案头上了。”
一句话,把季悠给说泄气了。
他也明白:他们一路走、一路破案、一路传扬“幽冥堂”的名声。
只要康帝、或者有心人知道、他季悠出现在这里的消息,再顺线联想,就不难将他和“幽冥堂”联系起来。
那他们之前的心血就全毁了。
这也是自己一行人最大的顾忌。
所以才不能和官府正式对接、更不能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