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还有很长的石阶要走,被租来的马和马车,还寄放在山脚一处寥棚里。
那是寺、庵等特意在山脚处设置的,就是为了方便香客们暂停马匹、马车之用。
有人专门住在那儿照顾着。
画棠想着:回去县城之后,自己还是要去那几个可疑的、单个人租住的院子里看一看。
干等着采花贼出现也不是办法。
而就在画棠还在琢磨着怎么找到采花贼的时候,季铭回来了。
季铭的怀里抱着小虎,一只手还在不断地抚摸小虎的头,像是在夸奖它。
一边还从袖袋里摸出切碎的小肉干、喂到小虎的嘴里。
季铭自己的那双深邃星眸中,也轻泛喜悦的光。
画棠看到那道光,立刻站起了身。
几步迎上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季铭的眼睛。
就见季铭冲自己点了点头。
画棠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又不禁有些懊恼。
自己明明训练小虎就是为了帮助破案的,怎么关键的时候、却又把小虎的这本事给忘了?
画棠接过小虎,搂在怀里,和季铭二人散步一般、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不能急跑、更不能显出异样,所以俩人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进院子,画棠赶紧低声问道:“发现什么了?”
“斋堂的柴房里,有一个‘大’字形的木头架子。不过在‘大’字的中间交汇点上、前后有两根长出的木棍。”
季铭也压低了声音回道。
画棠继续追问:“也就是说:那个‘大’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个‘大’?”
季铭点头,赞同道:“可以这么理解。”
画棠在原地踱圈,踱了两圈后,问向季铭:“小虎直接跑去柴房的?”
“嗯。”
季铭点头,然后再道:“小虎当时的状态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想着你平时对它的训练,当我看到它想跑进柴房的时候、就故意跟慢了些速度。等它跑进去了,我才跟上。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木头架子。就放在柴房一角的窗户旁边立着,小虎过去坐在了那里。
窗户是开着的。柴房里也没有其他的人和异常。我抱着小虎出来的时候,有斋堂的尼姑过来。
我就解释说:小虎闻到了柴房里有鸡的气味儿。
因为我在柴房里还看到了一些鸡毛,便这样说了。
那尼姑也没起疑。我就抱着小虎回来了。看样子,那个木头架子有问题,可一个架子能有什么问题?”
画棠听了,再次踱起了圈圈。转了两圈感觉头晕,走回屋里,嘱咐楚迎月拿来纸笔。
在等待楚迎月的过程中,画棠就在不停地捻动手指,速度较快。
她的脑中在急速思索。
只是,不小心捻到了小虎的毛,弄得小虎不舒服地折腾了两下。
季铭见状,赶紧把小虎给接了过来。
画棠依旧没有回神。
等楚迎月来了,季悠也过来了。
画棠就问向了季悠。
“采花贼贴纸后,姑娘的家人必定会将姑娘给团团保护住。轻功如你:可能安然进出?还只能让人看到身形、并不交手?”
季悠被问得挺突然,不过他也立刻就顺着画棠的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几息后,摇了摇头。
画棠再看向季铭,季铭也摇头。
画棠便道:“如你二人,也不能做到全身而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进去的,不是人!”
“这话怎么说的?那些姑娘被摸了、不知道摸自己的是个什么?”
季悠好奇地问。
画棠此时,已在脑中将所有的疑点给串连了起来。
她没有直接回答季悠的问题,而是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咱们因为不方便直接去问姑娘们、更没法去问姑娘们的家人们出事当晚的具体情况。
这就造成了重大环节的脱漏。
我现在假设一下:家人们将姑娘呆的房间给围住,这在一层意义上、其实也告诉了贼人:他们把姑娘转移到了这里。
贼人要想成功,首先,就得做些什么以引开包围的人的注意力。
然后,趁着这个空当,用一种机关消息,通过那个房间外的某一支点、向着窗户发射出类似人形的物什。
比如:木头人。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木头人的四边、都有长出木棍的原因。
目的:就是用来捣开窗户的。
毕竟:家人们要防贼,不可能开着窗户。
而贼人只需要给木头人套上衣物、内里塞上稻草,是不是就看着像个粗壮的人?
当然,这个机关消息,发射出去的速度就要够快。而要够快、木头人就不能过高、过大。
所以:看到的人会说贼人比较矮。
而屋里的姑娘们,肯定是坐立不安地等待着,不可能躺在床上,对吧?
那木头人飞到屋里之后,不用拐弯。破窗之后,姑娘们必然会受惊站起。
这时,只要木头人的任何一面碰到姑娘们,就算成功。
之后木头人就会弹回。
你们还记得有种暗器是螺旋形吧?就那种飞出去、还能自动飞回到投射人手上的物什?
木头人做成那副样子,是不是就有点儿像那种物什?
再加上机关消息的拉扯,它就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打个来回。
现在,季悠,你回县城去,去那八家有姑娘出事的人家,找到当时姑娘呆的屋子。
在屋外找能支撑机关消息的树、梁柱、门廊柱还是什么的坚硬物什。
在其上找找有没有机关消息留下的痕迹。
那些痕迹应该很重。因为那个机关消息需要弹射、和拉回的力道不小,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最有可能的是:几个深深的卡槽痕。”
画棠一边快速地说着,一边在纸上画出那个木头人、螺旋镖、屋子外对应的物什等等。
季悠一听就明白了,立刻就出屋,大明大方地做出先走一步的样子。
庵里的人已经知道他们今天就要走,所以先走一个去安排一下、很正常。
季悠直到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并确保没人跟踪自己之后,就闪身进了树林,运起轻身功夫,迅速向着山下而去。
而画棠这边,在季悠走后,画棠就盯着自己画的那些东西出神。
这桩采花贼案,最让她没有想通的就是:贼人是如何顺利来去的。
直到季铭发现了那个木头人。
现在全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