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棠的手指,轻轻敲点着手背。
轻敲着手指回道:“不用往南太远。只要超过你们那几个村子、到州城的那条直线,再超出二十里地就可以转正西。去松州。”
“我明白了!”
武旷激动地跳了起来,激动地揉搓着拳头。
就道:“松州挨着祁连山,只要我们的人能进入祁连山,以后天南地北,就任由我们选择了!生路有了!”
画棠轻笑颔首。
一直用单手支着脸颊,侧脸看着画棠、听其讲述的季铭,此时,一双剑眉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季悠的嘴角,也稍稍倾出了一点点儿的弧度。
楚迎月是完全听懂了画棠的计划,但是,她有注意到:画棠手指的动作。
画棠在思索的时候:习惯性地会捻动手指。
而画棠在对事情比较有把握的时候:习惯性地会敲动手指。
不管敲哪儿,反正都会轻轻敲动。
而画棠轻笑的时候——没好事儿!
画棠的心情若真是好的,只会微微地弯弯眉眼。嘴角却不会拉出一定的弧度。
只要这个弧度出现,就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可这个计划明明就很完美。
楚迎月看着画棠嘴角的那个弧度、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难道那只是一抹坏笑?一个能算计到敌人的坏笑?
不过……想想那些迷烟可能会制造出的后果,楚迎月也笑了。
而另一个火堆边。
武旷的亲弟弟,武洮,听完接下来的计划后,这时看向另一个自己人道:“王牛儿,抓紧时间歇一会儿吧,等下就轮到你上值了。”
每天,十二个时辰,两边的人都会轮流出去一个人,把守出洞、和入洞的两处口子。
这是防止有人或兽突袭。
尤其是晚上。
画棠那边的人手少,每个人轮值的时间就长一些。
每晚三个时辰,两个口子分别就只一个人。
武旷这边就轮换得勤一些。晚上都会交两次接。
今晚本该是王牛儿和武洮二人轮值入口的。
王牛儿是第一值:九点至凌晨三点。
武洮是第二值:从凌晨三点到清晨八点。
一直捂着肚子、弯着腰的王牛儿,听到武洮的问话,苦着脸,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再道:“我今儿晚上好像吃坏了什么、这肚子一直不太舒服。大兄弟,要不、今晚你帮我守第一值?等第二值的时候我的肚子舒服些了、我再换你。行不?”
武洮一听,拍着王牛儿的肩膀就答应了下来。
还责备他道:“你不舒服就早说,都是自家兄弟,换个值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难怪我看你一直勾着腰,这要不问你,你就打算强撑着了?行了,我去眯会儿,晚上第一值归我。”
说完,就去到一根钟乳石柱的背面、窝在白日里备好的干草堆上,就睡下了。
王牛儿感激地看了武洮一眼,再往一个死洞过去。
那儿有两个死洞,被他(她)们用来当茅厕了。
晚上九点。
武洮和卫一出了洞,分别跃上了洞口两边的、两棵大树上,隐蔽起了身形。
卫一躺在一根树杈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夜空,闲闲地和武洮聊起了天来。
“说起来,我挺羡慕你们当兵的。我是孤儿,从小就被训练成了暗卫一般的存在。直到主子成立‘幽冥堂’的一员,我们才能光明正大地跟着到处跑。可惜,没当过兵。”
“这有啥好羡慕的?”武洮随意、且有些不耐烦地回了句。
卫一就笑了笑,继续道:“你们忠心啊。而且你们的忠心都不用考验,那是与生俱来的,是与弟兄们日夜相处、一起训练得来的。和我们不同。我们的都是在生死中才能发现对方可不可靠。”
说着,卫一放下手,坐起身,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再对着那边不出声的武洮道:“不过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是当队友们和战友们一样,是死也不肯背叛的兄弟。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再大的问题,有兄弟们在,就都会安心。这谁要是背叛了,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还有痛。我们以前就有出了那么一个叛徒,那别提有多么让人难过了。下手宰他的时候,我的手都在哆嗦。
你说都是一块儿长大、一块儿训练的,怎么就能背叛了呢?真的一点儿兄弟情都不念吗?
难道他真的要看到我们死才会高兴吗?难道用我们这些兄弟的命、去为他换取荣华富贵,他才会用得安心吗?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爹娘还能再抬得起头来做人吗?”
武洮那边一时没有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卫一道:“谁知道呢。各有各的选择吧。也许他让家里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家人们反而更感激他了呢?”
卫一听完耸了耸肩,继续躺回树杈上,叹气道:“可事实上,他的爹娘和家人都恨死他了。人吧,最后的底线可千万不能丢。要是丢了,就真的啥都没了。
真挺希望时间能够重来的。要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劝劝那位弟兄,劝他想想清楚,选一条正确的路走。千万别犯糊涂。”
“那有啥好劝的?你们想的和他想的不一样。”武洮回了句。
卫一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夜空出神。
武洮也安静了下来。
夜,渐渐地深了。
寒风,也渐渐地停歇了。
今晚,半个月亮挂在天上,照着大地朦胧一片、又隐隐绰绰。
时间,就在他俩的安静中,不知不觉就进入到了子夜时分。
正是人们进入美梦的时候。
而就在这座山上,茂密、繁盛的树木杂草之间,却悄悄地出现了许多黑影。
五百道黑影,分成了两拨儿。
一拨围去了溶洞出口的附近、一拨悄悄加速,直去向了溶洞的进口方向。
此时,进口的附近,卫一和武洮,正在各自想着心事。
“呱呱呱~~~”
黑夜的山林中,一只老鸦突然惊飞而起,发出非常难听的呱叫声,扑棱着翅膀,在半空中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