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棠没有说:那些人可能还没死。
现在的情况下,她不吝用最大的程度去进行揣测,那样,才能引起自己等人的高度重视。
当然,她也希望:最后查来查去的、那些人只是受伤了,并且得到了有效的治疗。
没有出现的原因只是:在养伤。
虽说这样的想法有些天真,不过画棠还是愿意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安慰自己。
只要还没有发现尸体,她就愿意先安慰一下自己,哪怕心里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些人都死了。
季铭看了眼画棠,然后对大家道:“吃完饭后,让卫一和卫二,跑一趟乱葬岗。
合州州城的乱葬岗,也在西城门外不远。让他们骑马去。
去了找什么样的尸体,他们自己知道。
另外,卫三、卫四、卫五,你们吃完饭后,去买三辆马车。
咱们六个也别光用脚走的了。骑马又太显眼。
等马车买回来了,咱们再去已知的、另外几个近期失踪的乞丐经常停留的地方、去看看。
近期才失踪的,周围的邻居们可能还会有些印象。更早些的,他们可能早就忘记了。”
半年的时间,对于正常人的正常死亡,可能还会让人留有些记忆。
但那些个残障乞丐的失踪、很快就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只能先从近期的开始查访。
卫一他们听到还有任务,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季悠这时摇着折扇,挑唇轻笑道:“晚上要不要我去走一趟白刺史的卷宗室?翻翻看有没有相关的案情卷宗?”
没等别人说什么,郑佳欣就先冲季悠翻了个大白眼儿。
道:“就那好大喜功的白柄?他估计躲这类失踪案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查?何况,百姓们都不记得了、也没有人发现尸体、更不会有人报案了,他就更不可能查了。”
季悠本来看到郑佳欣翻过来的那一眼、就想用扇子给敲回去的。
但听完郑佳欣的话,季悠收回扇子,继续给自己扇着小风风儿,不说话了。
不过,季悠的话、提醒到了季铭。
季铭思忖了会儿后,对着季悠道:“若是白柄并没有作恶太多、太过分的话,其实这人可留。否则,下一个继任者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你晚上还是跑一趟吧,摸摸白柄的底也好。”
季悠听完点头,点完后还飞了郑佳欣一眼。
郑佳欣“哼”了一声,不搭理这货,抓起茶座上的水果,又开始吃了起来。
这时,楚迎月忽然幽幽儿地来了一句:“管理一个国朝,还真的是难。好官少、还难留;贪官多、还不能全都给杀了。”
听得季铭微微笑了起来。
微笑着道:“该留还是得留、该杀还是得杀。想要贪官少,国朝风气必须向实才行。现在咱们没必要担心那些。康帝一把年纪了,也不是咱们能改变得了的。”
几人都听出了季铭话中的未尽之意,遂都沉默着喝茶。
季悠只觉得:今日楚迎月沏的这茶,有点儿苦了。
不过只是这么想了一下,就丢去了脑后。去抢郑佳欣的葡萄吃了。
季铭也顺手抢了一小串儿,剥给画棠吃。
楚迎月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再瞪瞪只会看乐子傻笑的熊庆杰,心里微微叹气。
抬手拿过一个橙子,丢给熊庆杰,直接出声让他给剥。
熊庆杰就继续憨憨地咧着大白牙,没几息的功夫,就剥出好几个,堆去了楚迎月的面前。
楚迎月:“……”
她莫名觉得自己、还有些任重而道远。
不想那么远了,眼下的天气,已经逐步暖和了起来,而自己一行人的衣物、也该换季了。
想到这些,楚迎月就想问问几人。
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没觉得有一个是能和自己、说得上这些生活中琐碎事儿的人。
干脆,低头烹茶。琢磨了一息后,就开始自言自语。
“这一路,首饰买了丢、丢了买;衣物买了穿、穿了扔的,咱们就跟那啥……拾荒者一样。
也不对,人家是不停地拾、我们是不停地扔。
这几天先别只顾着案子了,咱们也抽空去买些换季的衣物吧?
首饰那些就别买了。尽量简洁一些。”
楚迎月现在也不喜欢首饰那些个了,太不方便了,而且也碍事儿。
只是她和佳欣还是女装的时候多些,发髻上完全光秃秃的也不好看。
每次只有重新采买,可留不住多久就又丢了。他们赶路的时候,真顾不上那些个东西。
她现在也就一直贴身留着、她长姐的一支发簪。
画棠听到楚迎月的碎碎念,捻了捻手指,点头道:“明日吧。明日我们好好逛街。该买的就买、该准备的就准备。”
然后,画棠就说起了别的。
进入州城了,好些药材就不用自己采了,可以直接用买的。她得让大家记得一些。
晚间的时候,卫队们回来报说:没有发现疑似残障乞丐的尸体。
别说利落死去的了,连病死的都没有发现。
他们也问过那儿的守庄人,那人极是懒惰,又好饮酒。
听到他们的问话,那人只是迷迷糊糊地回答:“不给钱的、不埋。”
那些乞丐自是没有钱的。
卫一回报的时候,想到那个守庄人,还直摇头。
人与人,是真的不能比。
巴州州城的那个老头守庄人多好?这个呢?
看看那个堆积如山、臭气熏天的乱葬岗就知道了。
卫一和卫二在里面找得费劲死了。不过,依旧没有发现。
只得先找了个地方好好地清洗了一番、完全换了身衣物才回来。
画棠也早猜到了这个结果,无奈地叹口气。
疑似凶手的嫌疑人,之所以要带走尸体,就是想做到无声无息。
那么,尸体大概率就不会被扔去乱葬岗。
免得万一有人发现其行凶、并报了官,那么尸体就容易被找到。
而没有尸体,最终无论怎样、都是无法给其定罪的。
哪怕所有人都亲眼看到这人杀了人、只要没有尸体,这人都无法被入罪。
显然,这桩乞丐失踪案中的嫌疑人,很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