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棠就等着将他们一个个、给找出来、挖出来,挂到历史的耻辱柱上去。
不过现在,画棠得先验、前定亲王季庭耀的尸体。
看着面前蘶峨壮观的、占据整整一座大山的季氏皇陵。
画棠忽然就在想:康帝那种人、就配享宗庙吗?
一个帝王,无论生前做了多少坏事、怎样对不起国朝、对不起百姓,死了,就还能得享民祭吗?
只因曾是帝王吗?
用着百姓们的血汗钱,建了这么大、这么奢华的皇陵,还要守陵兵士们日夜看守。
画棠忽然就觉得很讽刺。
她真的就有种:把那些德不配位的人的尸骨、全给扔到河里去的冲动。
也有一种:想真的成为地府判官的冲动,将那些人的灵魂再揪出来、鞭挞一遍。
当然:前一种她不能。非是不敢、而是不能;
后一种,是她没办法。
结束胡思乱想,画棠认认真真拜祭完季庭耀之后,就令卫三等人打开了墓室。
“你们说,这位为国尽忠的英雄、是不是该和康帝的墓室换一换?”
画棠走进阴暗的墓室通道,忽然问向了身边的人。
郑佳欣一听,连连点头,夸赞这个主意非常棒。
楚迎月则是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康帝的墓,以后必被人翻出来。你要诏告天下的换了、那肯定不被允许;你要偷摸地给他俩换了,以后受罪的不是定王?”
画棠听了,细想想,这话还真没毛病。
不过这话也提醒到了画棠。
她直接转身,对着卫三道:“去找我哥,让他带人将这片皇陵里的陪葬品都起出来,悄悄给运进皇宫国库里去。
放在这儿也是白瞎了,以后也会是被盗墓飞贼们给祸祸了。
现在新朝缺人更缺钱。把这些东西起出来,正好派得上大用场。”
所有人:“……”
他们齐齐听怔住、脑门上的汗都瞬间被吓出来了。
卫三结巴道:“大、大人,您、您这可是大不敬啊,犯大忌讳的啊。”
“犯什么忌讳?想要逝者安息、最好墓里就什么都不要有。否则再多、再好、再精密的机关,也终有一天挡不出尸骨被曝晒在日光之下。还白白地会致人死亡。”
说到这儿,画棠想到了什么,再道:“你跟我哥交代一声:让他们过来搬东西前、最好能先找到一些懂机关术数之类的人。最好是把那些喜欢冲着别人墓下手的人、弄一些来。
还有,去……”
画棠没说完就把自己噎住了。
她本来想说:去皇宫里找皇陵的舆图。
可皇宫之前都被北寥人给“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一根簪子都没有剩下,又哪里还会有舆图?
皇宫里的书房、书库等等,被北寥人给烧了。
北寥人觉得那些没用、也不想留着,就都给放火烧掉了。
真真是……
画棠搓搓脸,才继续道:“尽量找知道皇陵内部地形的人、以及能破解机关消息之类的人。对里面的那些陪葬品,能搬就搬,实在不能搬的就算了,也别毁了。不要白白牺牲兵士们的性命。”
卫三领命去了。
去的一路上,还在不停地抓挠着头皮。
他觉得:他们家的大人,真的胆子太大了。
画海听到后,下巴也掉了。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胆子大,却没想到能大到这种地步。
他跳上马,打马就进宫去找了、正在批阅奏折的季铭。
这事,要请旨、必须要请旨。
一路上:画海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必须要让季铭阻止自家妹妹那些大逆不道、犯天下之大不讳的想法。
谁知,季铭在听了他的奏报后,先是一双剑眉就扬了扬。
然后微笑着回答他道:“你妹妹要是不提起这茬,我倒还忘了。
不管那些人生前为国怎样,现在嘛,倒是可以为国朝做出一些贡献了。
你妹妹说得对:那些白白放着、也是白白放着。你带人去起出来吧。
注意带足擅长机关消息的人,不要轻易冒险。
你有身先士卒的习惯,我想劝你不要进墓,估计你也不会听。就多加些小心吧。
实在破不了的就不破、挖不了的就不要了。
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非议、我顶着。”
说到这儿,季铭顿了一下后再道:“那些逝者的骸骨,另外找个风水好的地方重新埋着。
你们搬东西可以,那些尸骨千万不要乱动。
还有陪葬的人的尸骨,也好好地找地方给葬了。
新墓里就不要放什么陪葬品了,让逝者好好的安息吧。”
季铭的话,给画海听得目瞪口呆。
他抹抹脸,再抹把脸,问了一句:“你俩是真不怕被史书骂成狗屎啊。”
“嗤”
季铭听到这个,鼻子里发出轻嗤之声,不屑地道:“史书?向来由胜利者书写。
如今我是帝王,想写成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
再说了,如果把康帝等人的所作所为、真实写进史书的话,那后世人看了,没准还夸我和你妹妹做得好呢。
国之财富,本取之于民,那么,再用之于民有何不对?
难道就该放在那里、埋在土里,陪着一堆死人才算对的吗?
就算我愿意,只怕后世就像你妹妹说的那样:那些财富、还不知会流向哪里、被毁成什么样子。
我们不拿,别人也会拿。
我们拿了用之于民、别人拿了会怎样谁知道?
别人拿的时候,还会毁掉那些尸骨,可不会有我们这般的善良。”
说到这儿,季铭笑着摆手道:“行了,放手去做吧。”
画海听了,也不想那么多了。
抱拳行礼后就退出了殿外,去张罗此项一应事宜了。
季铭望着画海离去的背影,就在想:列祖列宗们,应该不会埋怨自己吧?
还没顺着这个想完,季铭的思路就跑去了别的地方。
季氏的皇陵都被自己给刨了,那么以前的呢?
是不是也可以?暗中派人?
季铭拍了拍自己的脸,收回了信马由缰乱想的思绪,低头继续批阅起了奏章。
他觉得再想下去的话、手就越发的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