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们。”
季铭一听就摇头。
武旷他们在六大州,就算他们无旨入京,也不会是要对付画棠。
画棠对他们,有天大的恩情。
季铭不相信:人心会坏到那种程度。
何况:武旷他们真的坏了心肝的话,当初也不会被“幽冥堂”感动、更不会和他们联手营救家人。
可排除了所有的知情人以外,还有谁会提前提防画棠的玉冠?
玉冠他们已经找到了。
就在和画棠遇袭的地方、隔了一堵宫墙。
那边也是一条宫道。玉冠就碎在那条宫道的中间。再过了那条宫道的高高围墙,就是皇宫外的护城河。
玉冠上也沾得有辣椒粉。
绑匪没有将玉冠扔到护城河里、还扔到宫道中间,显然,这也含着有挑衅的意思。
并且绑匪还没有中招。
那穿冠的簪子,被端端正正地摆在碎了的玉冠旁边。
这就是在赤裸裸地告诉他们:“我了解你们、你们别想找到我。”
简直嚣张至极!
季铭铁青着面色,再扫过眼前所有人,问道:“关于身上药物的事情,你们告诉过谁?”
众人皆摇头。
这是能保命的事情,他们不会、且更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
卫一到卫十,现在还是光棍。进进出出都跟着画棠。极少与外人接触。
楚迎月就更不必说了。
季悠虽然忙得满地乱跑,但别人要想从他嘴里套出东西、那比绑走画棠还要难。
熊庆杰还在边关。
那么,只剩下一个好吃、又经常口不择言的郑佳欣了。
郑佳欣迎接到了众人的神色,顿时有些慌。
那些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怀疑、只有期待。期待着能从她这儿听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她不知道,她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提过、关于随身携带有药物的事情。
她摇头,有些心慌慌地冲众人摇头。
双手也跟着一阵猛摇,道:“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印象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事儿。你们要相信我。”
季铭咬着牙关、闭上了眼睛。
季悠轻轻地摸了摸郑佳欣的头,轻声道:“没有人怀疑你。我们不会怀疑是自己人出卖的画棠。
我们只是想找到一条线索、找到一条能尽快救出画棠的线索。
我倒希望是你说出去过了,怎么着,也比现在站在这儿干着急的强。”
郑佳欣没被安慰到,反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抱着季悠的腰,边哭就边道:“吓死我了,你们吓死我了。画棠不见了,我已经够害怕的了,你们还吓唬我。”
季悠:“……”
他摸出方手帕,给郑佳欣擦脸,一边再道:“都是二品护威大将军了。动不动还哭鼻子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笑就笑喽,不管有多少品,不都还是人?是人就会又哭又笑的,有什么稀奇!就像……”
郑佳欣抓过手帕,胡乱地抹着脸,胡乱地嘟囔着。
可嘟囔到后面,突然把自己给噎住了。
她想起来了!
“我小弟郑水发,我有告诉过他,我有!那次他摔倒了哭,非得索要我脖子上的玉佩,我没给……”
郑佳欣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已经没了人。
她看看四周、看看脚下,这她可怎么下去啊……
卫一提着楚迎月跑了,季悠怎么也不管自己了啊?
这是在埋怨自己吗?
自己……
郑佳欣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蹲下身,抱着脑袋,眼泪“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不能往外说。
虽然她也知道这事关系到个人生命、知道不要跟人提起,可那不是别人啊,那是她的亲小弟啊。
何况她小弟当时摔得破皮出血了,她就想也没想地……
此时的郑佳欣,肠子都悔青了。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她都二十岁了,为什么说话还是那么不长脑子?!
可真的是小弟吗?小弟会出卖她、出卖画棠吗?
那是她自己的亲人,至亲的人,如果真的出卖了画棠……
她、她要怎么办啊?
郑佳欣忽然就觉得:季悠把自己撇在了这儿,就是希望自己能在这里、把这个问题想想清楚。
是的,季悠就是这么想的。
狂奔出去的时候,季悠也想给自己一巴掌。
郑佳欣是那种:你只要告诉了她怎么做、她就能完成得很好的人。
但你要是不具体地告诉她、那她就容易出状况。
不是不长脑子,而是会随心任性很多。
比如:你跟她说:“佳欣,你去买一张炊饼回来。”
行,她二话不说、就会用最快的速度给买回来。
但是你要跟她说:“佳欣,你去买饼回来吃吧。”
行,她能把各种饼都买回来,还数量不一。
如果你跟她说:“佳欣,中午吃什么?你到街上看看。”
行,她能在外面吃得饱饱的、然后空着手回来。
就像她逃家的时候,就记得画棠说过:被逼婚就逃。
她就逃了,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逃出去之后要面对的、和可能会遭遇的。
就像她起初一直害怕尸体,但后来告诉她:死人和死去的动物没有区别。她就立刻接受良好了。
郑佳欣就是这样,想法永远让你摸不着边际。
想要让她做什么,就得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自然,也包括秘密。
你跟她说了: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可以,全世界人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说出、有关这秘密的一个字。
但你不说,让她自己去理解这种事是不是秘密,那结果……
何况药物。因为不止有放倒人的药,还有救人的药。
以郑佳欣那急公好义的性子,见到有人破伤见血,她就会想也不想地拿出来。
说她错了吗?没。她这根本就不是错。
但要说她没错吗?有,她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这些药物要这么藏起来!
季悠就是想让郑佳欣好好地想一想、希望借这次的机会,让那丫头再长长记性。
否则,下次还不知道会闯出多大的祸事了。
不对,这次闯的祸就够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