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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浅在半空中抱紧我,无论是麒麟还是他,似乎都不能在下落的时候飘飞起来,这个深渊当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吸力,不断将我们往下拽。

“月儿,别担心,为夫和你在一起。”他说着,有用了几分力气,我也渐渐从不安当中解脱,转而随手抱紧了他。

“我懂,只要和你在一起,没什么可怕的。”

一路下落,耳边除了风声,便是无尽哀嚎,一股股声浪不时传来。

只有身处深渊之中,我才发现,之前在军营当中听到的一声声仿佛控制深渊妖兽的“吼声”,其实是这里的哀嚎,只是经过深谷和人耳的处理才变成我们听到的那个样子。

又下落了一会儿,似乎那股拽人的吸力减弱了一些,我们才逐渐减缓了落势,然后脚下似是有了东西,李浅紧了紧我的腰,我们一起落在地面上。

上方的天穹已经小道看不清,周围又是阴暗一片,要不是李浅就在我身边,不时传来的阵阵哀嚎,足以让人发抖。

“似乎这里就是深渊底部了。”李浅回答,“之前,从没有人说起过这底下的样子,如今我们亲眼见到了。”

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我也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就四处转悠一下,看看能有什么发现吧。有时候,来一场未知的深渊大冒险,好像也不错!”

李浅轻轻应了一声,右手拉着我,左手点起磷火,周围变得不那么黑暗了。

麒麟依旧以盔甲的形态覆在我身上,只是这会儿一声不吭,我们手挽着手想要仔仔细细将底部看个清楚。

我记得掉下来的地方似乎是个裂缝,就好像被人用刀斧生生劈开的那样,对面和底下的情况对任何人都是未知。

现在看来,这个裂缝很深,一直到达深渊底部,而周围除了一些山石,并没有其他发现。

“真想知道那些深渊妖兽是怎么上去的。”我『摸』着身后的石壁,十分粗糙,李浅将磷火凑过去,可以看到无数抓痕。

“可能是直接爬上去的吧。”他回答,我们又往上照了照,看得并不分明,很难想象那些凶猛的怪物竟然要费这么大的力气,从如此险峻的地方爬上去的情形。

或许很危险,可是它们图什么?

“月儿,为夫想去里面看看。”李浅指了指一望无尽的黑,“深渊妖兽从那里产生,如果我们能够搞清楚它们出现的原因,并且将之消灭的话,就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幽冥的存在了。”

我自然是愿意同往,于是点点头:“如果真要攀爬才能够上去的话,我们回来再爬就是了,你说的事情,我也有些好奇呢。”

带着一种好奇的心理,我们挽着手步入那片黑暗里。

那个方向不断传来哀嚎,又仿佛是一种呼唤和吸引,我们朝前迈着步子,猛然脚下一空。

“真是稀奇啊,竟然有人能够来到这里……”

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又似乎全部包含在内。

“你是谁?”我紧紧拉着李浅的手,略显紧张,我们并没有下落,脚下也不曾有任何东西,我是悬浮的。

“我……是谁呢?”它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它回答我,“时间太过久远了,我也不记得我是谁……”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问。

“我也忘记了。”它回答,“但我知道,我不能从这里离开。”

李浅冷哼一声,朝周围丢了许多磷火,却如同泥牛入海,除了很快熄灭的火光,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位年轻人,似乎火气不小啊。”声音调侃似的说,并没有生气。

李浅微微眯了眯绛紫『色』的眼瞳:“因为爷觉得你这家伙在装神弄鬼。”

“啧啧啧……你不就是鬼吗?”它咂了咂嘴巴,“而我,到底是不是神呢?”

我环顾四周,不见半个人影,于是接着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深渊妖兽是怎么产生的,我们又如何从这里出去呢?”

“深渊妖兽……”它琢磨了一会儿,“你说的,是这些小可爱们吧?”

说着,虚空当中出现一头妖兽,张着大嘴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站着,只是个头比我们干掉的要小很多。

“这里或许就是你们所说的深渊了,它们是这里天然产生的物种,靠吞吃一种叫做怨念的东西长大。”

声音说着,我们看到一股发着灰『色』光芒的气团飘过来,被小妖兽一跃而起,叼在口里吃了。

跟着,又是一股,它不断吞吃,不断发身长大,模样也越发凶猛起来。

“看,就是这样,它们吞吃怨念,然后长大,再然后带着怨念去某个地方,然后结束自己的一生。”声音边说,我们边看着那只深渊兽不断长大,然后晃悠着身子走远,再消失在虚空之中。

“可是,这些家伙还会每隔一段时间从深渊跑上去,扰『乱』幽冥界,那个时候,会有很多鬼族来除灭它们,不然这些家伙就会袭击他们,幽冥就无法太平。”

“哦,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声音回答,“你知道,某种东西积累多了,就会有意外,一个群体当中,总会有个别长得比较特殊的存在。”

我们眼前又出现另外一群幽冥妖兽,它们也是在不断吞吃着怨念,有一头似乎比别的要暴躁,抢的也多,很快发身长大,并将其他妖兽生生咬死,吃进肚子,然后变成庞然大物,如同被我们干掉的那些家伙一样。

再然后,它好像看到了我们,朝这边猛冲过来。李浅朝前一张手,一道金光迸发而出,直接把它击碎。而深渊中其他妖兽又产生出来,将散落掉的怨念瓜分一空。

看着它的身体化为点点星光消失,声音再度发话:“你看,事情好像就是这样。妖兽吞吃怨念,鬼族的人消灭所谓的深渊妖兽,妖兽死掉以后,怨念再度飘散,成为其他妖兽的粮食……所有的这些都是循环。”

“这些妖兽很奇怪,它们这种生存方式,意义何在?”我很是不理解。

“人类,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很多并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或者这么说,它们并不一定按你理解的存在而存在。”声音说,“我在这里多久,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我看着这些家伙出生、成长、直至死亡,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

“它们的生存方式就是这样,而且你不想知道,这些怨气是从哪里来的吗?”它饶有兴趣地问完,等着我们的回答。

“还能是哪里来的,自然是人界了。”李浅冷哼一声,“只有人界的生物才会发出怨念,死后徘徊不去。”

“这没错。”声音赞许地回答,“这个世界,有其独到的法则,任何人、任何事,都必须按照法则运行,否则世界将脱轨。”

“你们或许想:只要干掉让深渊妖兽产生的存在,鬼族就可以安生了,是不是?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这些深渊妖兽是这个世界必然的产物,人们的怨念是一种负能量,需要有人将其消化掉,以防积攒太多,危害世界的平衡。”

“就好像一直在人界默默吞吃一切负能量的吞噬兽,它们也是这个世界运行所必须的存在。”

我想到了馒头,李浅降服它的时候,的确是介绍过,这家伙什么都吃,特别是一些负能量的东西,可以说是人界的清道夫。那么深渊妖兽就是幽冥界的清道夫咯?

“照你这么说,这些妖兽其实是幽冥甚至整个世界不可或缺的存在,可是它们为什么又要去袭击鬼族呢?”想到这,我还是无法对这些家伙产生好感。

声音想了想:“我举个例子吧。你们人类是不是很不喜欢一些负能量的东西,有时候承载多了,会想要疯掉?”

我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这些妖兽也是如此。”声音说,“它们的意识当中就只有吞吃怨气而已,但是有些怨气非常强大,会影响它们的情绪,然后就会出现发狂的情况。”

“这个深渊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大,每一个角落里可能随时都会产生这样的妖兽。一旦它们的数量增长到一定的数值,就会想要从这里出去,因为不断饥饿的肚肠让它们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它们就顺着深渊底层的山石不断向上,然后爬出去,找鬼族的麻烦?”我确认似的问。

“可以这么说吧。”声音回答,“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鬼族的宿命。世界就是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

我有些遗憾地转向李浅:“看来我们没办法干掉它们了。”

他微微眯眼:“月儿,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家伙说的吗?”

“怎么?”我没懂他的意思。

“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露』过面,只凭几句话,几个画面就想要我们相信,当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小童吗?”李浅冷哼了一声,“我承认,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可是你又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说的话就是绝对正确的呢?”

那声音笑了笑:“鬼王,你的确是活了上千年,可是我比你更久。我甚至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了,和你们说了这么多,也只是因为你们是千万年来第一批到达深渊底部的人。”

“哦,真是这样吗?”李浅猛然爆发出鬼王的力量,周围的黑暗如同被点着的纸张,快速在斑驳中褪去。

一个光明的空间展『露』无遗,在中间盘膝漂浮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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