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大战的影响很快波及到临淄县,县城附近已经开始出现由南边过來的逃民,吴孝良立即命令县长朱武生组织好灾民的安抚工作,务必做到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屋住。
朱武生当即就和吴孝良哭起了穷,“主席你也不是不知道临淄县的财政状况,收支平衡尚且困难,哪來的那么多闲钱安抚流民?依卑职之见,广开粥棚饿不到他们便是,现在只是初秋虽然冷一点,却冻不死人。”
流民ri渐增多,想按照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屋住的要求赈济灾民以临淄县的财政状况的确力有不歹,这也怪不得朱武生哭穷,吴孝良却像早有准备一样,拿起钢笔在一张信笺上刷刷写了几个字签好名,交给朱武生。
“你凭这张字条去物资供应处找澹台处长,所需一切资金物资全部由他调拨给你。”
接过信笺的朱县长愣住了,有钱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吧,灾民们饿不死就会为当地zhèng fu歌功颂德,弄这一套是不是有画蛇添足的意味呢,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想到面前吴主席的作风说一不二,只好悻悻的拿着条子去了省府新近成立的部门,物资供应处。
朱县长还是第一次來物资供应处,这是一幢一个月便拔地而起的西式两层小楼,与周围传统建筑显得格格不入,他刚想进入大门,却被站岗的卫兵伸手拦住。
“后退,军事禁区,闲人免进。”
朱县长被吓得一哆嗦,瞅了眼路中间醒目的大牌子,才恍然从兜里掏出吴孝良给他配的通行证,一个蓝皮小本证件,卫兵仔细检验过通行证,确认无误后,交还给他,然后立正敬礼闪开了通往院中的道路,朱县长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道这小小的物资供应处比省府大院的门岗还严,到处都透着格格不入。
不巧的是那澹台处长不在,但任务在身必须当天完成物资与欠款的协调,只好在一楼走廊的长椅中坐了下來,却见人來人往,根本沒人注意他这个在临淄城中炙手可热的县长,不由得泛起阵阵失落,暗自嘀咕道,物资供应处到底是何方神圣,怎的如此嚣张。
这一等就等到ri落西山,一大群人左护右拥进了小洋楼,人群中为首一人五十岁上下,身着双排扣呢子大衣, 十月初虽然是初秋,但秋老虎的尾巴还在,此人身着初冬服饰,着实的怪异,一张嘴竟是股山西老陈醋味。
“朱县长大驾光临,物资处蓬荜生辉啊,澹台继泽來迟一步还望海涵,快进屋,快进屋。”一边说,一边解下双排扣呢子大衣,扔给身后跟着的工作人员,伸手拉住朱武生手臂便热情的往屋里请。
朱武生见到这澹台处长虽然穿着古怪,但对人却热情洋溢,毫无手掌大权的架子,心底那一点点不快立时便烟消云散,随着他进了办公室。
这澹台处长正是当年在秦皇岛投靠了吴孝良的澹台继泽,追随其由绥东至外蒙,后來吴孝良下野,他也跟着离开中国,追随其游历世界各地,如今山东省府草创,澹台继泽立刻被委以重任又干起了老本行,他看了朱武生递上來的信笺,眉头微皱,显然对吴孝良此举亦是不以为然,但只是稍一迟疑,便痛快道:
“朱县长cāo劳敬业,我这就着人拨款,拨物资,明ri当可到位。”
朱武生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好说话,一番感谢之后告辞而去,如今钱粮到位,心中立时有了底气,上了自己的吉普车,命司机直接开去城外流民聚集地,刚出城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饥民遍野,一片绝望哭泣之声缠绕上空,他只觉得心中沒來由一阵堵得慌,这是大灾之兆吗,如何鲁南大战百姓竟受牵连如此。
当即令人先由县府拨款,购置米面,先把吃食发下去,好歹先将肚子填饱,等板房区盖好,再集体迁移进去,回县府的路上,有心腹在一旁拍马道:“县长大人当真料事于前,这么多灾民如果处置不当闹起事來,咱们临淄县恐怕也是一场灾难啊。”
朱武生听了那属下的马屁,心中一动,这些灾民或许便是冲着省府在临淄才來的此地,看來吴主席下令优待灾民并非一时心血來cháo,此一招当可尽收山东民心,只是也需防着别有用心之人山东灾民闹事。
“即刻令jing察局长來见我。”
必须事先预防不测,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终究是不妥,应该研究个方案,将这些分片管理起來。
谁知前脚刚到县府,后脚就有人送來了省府的公文,朱武生打开一看,是吴孝良亲笔的流民处置方案,其中一条让起眼前一亮。
“好一个以工代赈,如此一來既解决了劳动力不足的难題,也解决了灾民的生计问題,简直是一箭双雕。”
朱武生当即伏案奋笔疾书。
……
鲁南大战进行到十月下旬,双方都已经打的jing疲力竭,张宗昌拼出老本打的几只jing锐部队都散了架子,韩复榘还好,却也实力大损,他吃亏在张宗昌在路南所搞的焦土策略上,蒙yin、沂水、诸城一带被张宗昌搞的几无人烟,即将收割的稻子小麦被烧的赤地千里,原本韩复榘的军粮便入不敷出,后來与冯玉祥闹翻,又被掐断了物资供应,原本打算收了鲁南的粮食可解燃眉之急,不曾想被张宗昌号准了七寸,处境愈发艰难。
但张宗昌此举也给鲁南当地带來了极为严重的破坏,近百万人无家可归,原本的丰收之年,却一下子良田被烧,几乎家破人亡,哀告哭号之声一路由莱芜、博山、淄川一线直奔临淄而去。
灾民中口口相传,去临淄有吃有穿有工作。
“听说省府吴主席为先前逃难到临淄的灾民们安置了住处和工作,俺们也去碰碰运气吧……”
“是啊,吴主席青天大老爷,是难得的清官,听人说他老人家都将自家的财物拿了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