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一辉还在喋喋不休水川建吾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如果北村所言属实他在参谋部里见到的文件很可能就是寺内大将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故意制造的烟幕弹登陆地点和时间以及兵力部署很可能全部是假的那么今日送出去的情报……
冷汗在一瞬间打湿了脊背细尼军装下的衬衣湿了精透贴在身上水川建吾仍旧面不改色一边思量着该如何补救一边若无其事端起酒盅一口清酒咽下辛辣火热自腹中向上顶起他还是不习惯酒精的味道
“北村君慎言这种军事机密切勿再提起”
“水川君小心过头了你如果是支那间谍那寺内大将岂不就是支那将军假扮了”
北村一辉龇牙笑了起來一个饱嗝涌上來直喷出一股浓浓的酒气熏得水川建吾阵阵作呕他原本只是试探却沒料到北村竟对似对他深信不疑这也难怪自帝国陆军大学毕业的他怎么可能是支那间谍呢所以在这位已经醉酒的昔日同窗眼中他如果是支那间谍是和寺内为吴孝良假扮这种假设同样荒唐的无稽之谈
可世界偏偏就如此荒唐早在十几年前他走出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渔村去寻找花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一切由于驻屯军被强硬的寺内大将改组原本颇受重视的北村一辉被当做外系骨干境遇骤然间由天堂跌至地狱军部的调令在昨天正式下达到方面军司令部他将在七天内启程回国担任陆军省外务局联络课课长通常由少将担任陆军省某局的课长属于低职高配表现出军部对这一直能部门的充分重视但陆军省外务局形同虚设其主要只能之一便是常年调解与调和海军的矛盾所以这是个典型的擦屁股的部门
以北村一辉由炙手可热的方面军参谋部附之资被调到这种部门里等于对他的前途宣判了死刑也难怪其满腹牢骚频频失言
但水川建吾却不能任由他继续口无遮拦的大声嚷嚷下去这是一家日本人开的酒馆是平日里军中的中下级军官聚会消闲的好去处他和北村一辉两个堂堂少将坐在这里本就引人注目酒馆里以佐官居多无论军衔和职务上都远远低于他俩是以出于尊重都隔着他俩两三个座位就坐可这厮一声高似一声的怨言还是引得一众军官们禁不住侧目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水川建吾打断了北村一辉的牢骚
“时间不早了明天寺内大将有召见北村君你我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北村一辉却不依不饶口中舌头打着结“來來再喝一壶寺内大将还能把你调去马务课吗”马务课隶属于陆军省军备局是又一个安排不受欢迎者的冷衙门
这一声音调很高寺内大将四个字在本就不甚吵闹的酒馆内显得颇为刺耳霎时间酒馆安静下來很多人都伸长了耳朵等着下文
水川建吾哭笑不得劝说不行看來只能用强了此时酒劲上來他只觉得浑身滚热伸手解开风纪扣起身将北村架起一步一步向酒馆外走去步子不见丝毫醉酒后的凌乱但他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难以言说的焦虑用不了多久北村和他在酒馆发牢骚的事就得传遍整个司令部这种情况对他十分不利由于身份的特殊性他一贯做事极为低调甚少将自己的名字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但眼下看來他是受到了池鱼之殃
不过水川建吾经过一番权衡后认为这次的风险还是值得一冒不管北村一辉所言真伪总代表了这种内部调查不会是空穴來风他相信情报课很可能也参与到调查中來了因为这种反谍行动根本离不开情报课的支援或者说主导并且以他对情报课的了解一旦调查开始只要一日沒有结果便一日不会停止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处境将越來越危险
看來纠正了这次的错误之后要潜伏很长一段时间了水川建吾在默念的告诫自己
初春的深夜风还很凉将已经里倒歪斜的北村仍旧汽车中后水川建吾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一脑门子汗顿时烟消云散他关上车门对司机道:“将北村将军送回寓所我自己走走”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用來接我了”
“哈衣”司机答应一声后发动汽车扬尘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笼罩下的北平街道中紧接着水川建吾也缓缓的消失在夜色深处
几乎是与此同时两个便衣由酒馆中出來快步跟了上去一同隐在夜色中走在前面的是情报课中尉织田裕二跟在他身后的是其副手少尉秋山良夫两个人原本只是來酒馆吃酒但织田裕二却在无意中听到了两人关于寺内大将和冈部中将的谈话虽然只听了个七七八八但其中隐约还是听到了其中涉及到的敏感问題出于职业本能以及他天生过人的警惕性便在两人离开后带着秋山鬼使神差的跟了出來
织田裕二这一晚他沒少喝被冷风一吹立马清醒了不少对方是两名少将他就好像嗅到了咸鱼的老猫一样一双眸子里闪烁着激动和兴奋或许以下克上是日军中由來已久的传统以区区一个中尉情报员竟然对两名位高权重的少将毫无敬畏之意他甚至幻想着能亲自将两人一同拉下马到时候他在情报系统中可就是风头无两的重量级人物了
“织田长官咱们跟哪个”
“笨蛋你去跟坐车的我來跟步行的怎么样”
两个人都是靠腿走的想跟上小汽车怎么可能秋山良夫伸手摸摸后脑勺尴尬的一笑
眼见着那个喝多了的少将被送上小汽车而另一人却独自消失在夜色中织田立即嗅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带着秋山良夫多开几百米远远坠着毕竟对方是将军一旦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步行的少将让织田失望了两个人被他带着在北平的胡同里逛了近一个小时什么都沒发生最后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参谋部的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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