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车隆隆开动,一路向西奔去,不过五十华里的距离,一个小时便到潼关,吴孝良就像什么事都沒发生一样倒了杯热水,起身來到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向后退去的景物。
不过,吴孝良身边的智囊和警卫却如临大敌一般,生怕再有谁弄出个炸弹來,这一次万一再被炸了,很难说再如此前一般侥幸,总之,专列中所有人各怀心事,也根本就顾不上去看那些已经逐渐躲起來的群山。
吴孝良望着飞速后退的群山,心思却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这条路是两世为人的吴孝良从未走过的,西入秦关,他能否如两千年前的上古先人们一般,统一这纷乱的中国,赶走犯边的贼寇吗,只是在这澎湃的心潮中还隐藏着一丝丝不安,此前他显然是低估了陕西的形势,只从人还未入潼关,专列便被人暗算就可见一斑。
不过,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那些躲藏于暗中的宵小们想阻止大举西进的战略,他偏要逆流而上,将这些魑魅魍魉一个个揪出來,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才不枉隐退十年之后重返中国的决心。
专列机要室内,电报机忽然滴滴答答的响了起來,译电员以最快的速度将一个个点和横线翻译成人类可以看得懂的文字,却听到有人忍不住压低声音惊呼了一声。
然后就是一阵训斥,显然那一声惊呼引起了机要室内长官的不满,训斥声还未落地,机要秘书推开了车厢门,急吼吼进了吴孝良的房间。
“又有爆炸了……”
又爆炸了,警卫团长顿时汗毛倒竖,抓起墙壁上挂的电话机,当即就要通知车头立即停火停车,不过紧接着机要秘书的话却让他的动作停滞了。
“张学良被炸了。”
这简简单单轻声细语的六个字,就像在车厢里扔进一颗重磅炸弹,“什,什么,谁被炸了。”
吴孝良居然罕有的结巴了一句,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事实,电报不会假,但紧接着又质疑,“不会弄错了,发电询问。”
机要秘书又匆匆回到了机要室,片刻之后又反身回來,冲着吴孝良点点头,此时无声胜有声,谁都明白了,沒有弄错,张学良的确被炸了。
“千真万确,六十七军军长王以哲当场被炸身亡。”谁都知道王以哲是张学良手下嫡系得力干将,居然连此人都被一同炸死了。
此前凝结在空气中的一律气氛陡又转成了惊诧与不安,如果连张学良都被炸死了,那么陕西的形势将会变化往何处就连吴孝良都不敢保证,一时间这潼关内竟然乌云密布山雨欲來。
吴孝良的担忧越來越重,同时也心急如焚,如果陕西局势出现突变那么整个西迁的战略就要胎死腹中了。
“董海滨呢,给十七师师部发电,让他立即戒严,西安内外不得任何人出入。”
机要秘书又急吼吼的返回了机要室,吴孝良之所以让驻扎在西安的董海滨立即戒严,自有他的道理,首先,董海滨是西安警备司令,掌握有全城的有生杀大权,是可以在关键时刻掌控局面的人,而今日接二连三的爆炸,一定不是巧合,说不定背后的主谋之人就在西安城中等着今日刺杀的结果呢。
如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锁西安,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休想逃出升天,潼关的动静闹的那么大,肯定会有刺客被抓住,只要有一个活口,就不愁揪不出幕后的主谋來。
火车呼啸前进,警卫团长这才反应过來,使劲摇了几下摇把,冲着话筒大喊:“熄火,停车,什么,听不到,我再说一遍,熄火,停车。”
很显然是机车内太吵,里面的人听不清楚,不过警卫团长的最后一声大吼很快就起了作用,火车猛然顿了一下,减速的同时又接着向前划去,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入车厢内,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紧急刹车。
专列向前滑行了数百米后终于停了下來,各车厢的随车警卫士兵打开车门纷纷立于火车两侧,以防止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此处不比在河南的平原大地,铁路两侧已经蜿蜒起伏着密林,里面似乎有着数不清的危险。
吴孝良直觉的车厢中闷热无比,已经开始透不过气來,不顾警卫和智囊们的劝阻执意下了车厢,顿时新鲜空气扑面而來,脑子这才清晰了起來。
忽然,马蹄爆响,由远而近,听声音明显有上百人的规模,警卫团长顿时紧张非凡,不由分说就要将吴孝良推回车厢里去,深山老林里突然停车便有马队出现,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如无意外是敌非友。
“全体戒备,对方进入五十米内开枪。”早就有数十警卫士兵在机车头前排成一排,冲锋枪和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前方。
不过离着老远却听到对面马队又传來了呼喝之声,似乎其中还夹杂着些东北口音,有人眼尖指着沿铁路由西向东疾驰而來的马队。
“看看,俺是不是花眼了,那人瞅着像东北军的张学良呢。”
山东军的普通警卫士兵认识张学良也不奇怪,张学良大少爷脾气,又爱出风头,每每所到之处都喜欢慷慨陈词,演讲一番,因此,山东军中认识他的人绝不在少数。
吴孝良一条腿已经踏进了车厢,半个身子挂在车门上望去,马队的为首之人不是张学良还有谁。
“张学良不是被炸死了吗。”
警卫团长瞠目结舌,若不是大白天的,他真以为活见鬼了呢。
“别开枪,别开枪。”同时又拿着简易的扩音器,來到最前方冲疾驰的马队喊话:“前边可是张副司令,不要再前进了,请立即停止前进,请立即停止前进……”
好在警卫团长反应的及时,否则再晚一会,警卫士兵们就要开枪了,到时候张学良沒被炸死,却在这深山老林里被山东军给乱枪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