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着留在地面的上的字,暗自思索着是什么人留下的,是玄翼一脉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人,他心里拟定了几个人选,只是最终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何人所为。
其实他隐隐觉得,也有可能是暗潮所为,对方最喜欢摆弄这些小把戏,可他一向不喜欢此人,再说对方如果来了,他不该收不到一点儿消息。
想到这里他洒然一笑,离开了这户人家,反正不管是玄翼还是暗潮,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就当刚才是略作消遣吧,而这将至的夜色中,那边的灯红酒绿,正等着他去品鉴。
“这位爷,快里面请!”老鸨热情的笑容在脸上挤出了无数道褶子,即便用再多那边最好的“云脂膏”,估计也抹不平,“您都喜欢些什么?我们这里吃喝玩乐样样俱佳,姑娘自是更不必说。”
黑衣人随手丢给对方一大锭银子,“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还有曲儿唱得最好的姑娘,只要能让我满意,赏钱自不会少。”
“好嘞,好嘞,您随我来!随我来!”老鸨一听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心想今晚能大赚一笔了,这种客人正是她最喜欢的类型,于是牵着对方快步往里面走去,生怕对方跑了似的。
黑衣人任由老鸨牵引着自己,来到一件布置精致的厢房中,让他稍待片刻,对方便一阵风似的去了。
不一会儿工夫,几样诱人的下酒菜和一壶酒便摆了上来,他倒了一杯,细细一品,心中不由得暗赞不已,此间的酒水果然极好,酒杯还没放下,两名女子走了进来。
两人对他行了一礼,接着其中一人弹起琵琶,另一人则唱了起来,乐声清脆婉转,配上柔媚清丽的歌声,听得他兴致高涨,恨不得高歌一曲,跟对面的女子相应和,只是该唱些什么呢,对面弹的曲子他并不熟。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壶里的酒空了满了又空了,下酒菜也吃光了,筷子撞在碟子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只好无奈地收回手,对面的两名女子最后一曲唱罢,一同行礼退去。
老鸨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接过打赏的银子之后,笑得更开心了,“您是要过夜,还是再上些酒菜?”
黑衣人马上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很明显,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要么留下过夜,要么再吃点东西走人。
“嗯~不必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我再过来。”
“这位爷,我们这儿的床可是很软哦。”老鸨挤眉弄眼,其中的意思不必明说。
“我睡不惯软床。”黑衣人似笑非笑,起身朝门外走去。
“这位大爷~哎~您要不要看看再说,我们的床有很多……”老鸨极力挽留,奈何对方的脚步太快,她始终追不上。
月如银钩,悬在高天之上,星光似有还无,黑衣人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身心舒爽之极,想着下一家去哪里,这次要玩些什么。
转过一个街角,前方一座高大的门庭吸引了他,粉红色的大灯笼在上方挂了三排,两侧也挂了一溜,左边写着“欢愉嫌宵短”,右边则是“与君尽风流”,他看了不禁失笑,便走上前去。
刚来到大门口,便有一个年青人朝他走来,对方目光明亮,神朗气清,微皱着眉头,看上去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于是他有些好奇对方出现在这儿的目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只见其步履轻盈,并非普通人所能相较,莫不是同道中人?这就有趣了,那正好可以一起喽。
年青人走上前来,扫了两眼红灯笼,心中已然有所猜测,不由得感到有些遗憾,对方竟会来这种地方!
“空山?!”
黑衣人眉头微挑,顿觉意外,他一向在北边走动,这边来得很少,对方竟能认出他,难不成他的名号已经如此响亮了!
没错!他正是青玄宗四大圣君之一!空山!
“你见过我?”他对眼前的年青人毫无印象,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便问了起来。
年青人好似松了一口气,但变得比之前更加警惕,“你竟然还留在这里,之前我还不太信。”
空山有些不明所以,对方这么说究竟意欲何为?叫他实在摸不着头脑,到底是敌是友?
“你怎么找到我的?”对方应该就是专门来找他的,能找到这儿来,是运气好呢,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他话音刚落,忽然感应到周围多了几道幽深的气息,这很不对劲!此时对面年青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玉佩,灵光隐隐,其中灰红二气交缠。
这一刻,他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一下子变得强烈起来,这是何物?竟能跟他产生某种共鸣!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对方来者不善!
夜色中突然弥漫起阵阵寒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弯月被幽云遮住了一半,气氛此刻像是凝固了一般。
空山一抬脚,便迈进一旁的大门之中,身影仿佛融入了黑夜,只是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粉红色的灯光里。
四道身影落在年青人旁边,气息清寂幽深,如果不去刻意探查感知,几乎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
“是他吗?”
“应该是他,黄师叔说他头上有一缕银发,我刚才看了,的确是那样。”年青人正是丁一辰,他一路循着玉佩的感应,找到了空山。
“从他刚才的反应和身法来看,实力必定极强,我们不要分开。”刚才空山魔君那么快就察觉到了他们几个,着实让这位长老感到有些意外,可想而知其实力之强。
“这该死的魔君确实厉害,刚刚的身法如鬼似魅,单个儿对上他,怕是要交待在这儿了。”
“你只需为我们指明他的方位就可以了,不用出手,但别离我们太远,谅他插翅难逃。”
“晚辈明白,就按之前定好的行事。”在行动之前,黄灿还特意叮嘱过他,因此丁一辰并不打算出手,这毕竟是寂然宗和魔宗之间的冲突,其缘由尚不明了,没必要牵涉太深,而且他也清楚,魔君的实力并非他所能制衡。
“他现在跑哪儿了?”
“就在前面不远,他好像没打算逃走。”丁一辰略作感应,有些不解对方的举动,还是说有什么依仗,才会如此行事?
“这魔头果然猖狂!”几名长老心头一凛,戒备之意更重了几分。
琴音叮叮咚咚,如流水,似清泉,听者沉迷已久,心驰神飞,不知日月为何物。
忽然,从窗户飘进来一道人影,只是一伸手,便让享受其中的看客昏倒在坐塌上,乐声戛然而止。
“别担心,我是他朋友,他有点累了,只要休息一会儿,便能恢复过来,你继续弹。”空山看着惊慌的抚琴女,一边倒了杯酒,一边不紧不慢地安慰起对方。
抚琴女努力收敛惊慌之色,尽力调整心情,准备接着弹琴,尽管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无法去确认,因为偶尔也会遇到奇怪的客人,但只要能让对方开心,便都不是问题。
清妙的琴音再次响起,空山饮了一杯酒,思索起当前的处境来,对方有备而来,况且他被没有见过的奇妙手段锁定,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再说他也不喜欢跑,该如何破局呢?
美酒下肚,琴音入耳,他的心境渐渐归于平静,此间有什么高手吗?若是有的话,正好可以会一会,他默默地想着。
他慢慢地彻底放松下来,宁静的内心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渴求、兴奋,若能遇到可以与之一战的对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这时一道淡淡的影子从窗户飘了进来,直奔抚琴女而去,空山见状拈起一根筷子,随手掷了出去,那影子明显识得厉害,急忙收势,往后退开了,墙上多了个小小的孔洞。
影子化为一名中年人,看了一眼墙上的孔洞,眼神中的惊诧之色难以掩饰,尽管对方刚才那一击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但倘若落在他身上,受伤估计是难免的,而且那只是对方随手而为,原本他想制住抚琴女,丢到外面去,此刻慑于魔君之威,没了下一步动作。
“你这魔头为何要杀我李师兄?”这名寂然宗长老愤然发问。
“有何杀不得,只怪他技不如人。”空山悠然地坐在塌上,一脸的淡漠和无所谓。
这名寂然宗的长老实在无法理解对方的所作所为,只觉得魔宗之人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不可理喻,他即便再多费唇舌,也没什么意义。
“你琴弹得不错,现在退下吧,改天我再来捧场。”空山望着瑟瑟发抖的抚琴女,底气十足地说道。
抚琴女只觉得对方的声音有某种神秘力量,原本她手脚无力,这时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见抚琴女离开,空山微微一笑,“我听说季孤烟的本事不错,不知道今天来了没有?”
“哼!凭你也配和宗主交手!”寂然宗的长老气势上丝毫不肯示弱。
话音刚落,数道灰芒从窗户飞了进来,直取空山,气息并不如何凌厉,却带着一股子慑人的寂灭意味。
轰!烟尘四起!轰!第二声尚未完全传开,紧接着第三道轰隆声响彻此间,三层高的典雅古楼顿时塌了一半,短暂的寂静之后,哭喊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