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没吃,恐怕只有安王爷能给我们一个答案了!”朝着安王一掌疾拍过去的齐博伦咬牙切齿地说。那眼睛里的愤恨和憎怨瞧得人打从心底发寒。
安王从鼻腔里冷哼出一声,扬手与齐博伦对了一掌。举重若轻的,就把齐博伦凌厉扑来的攻势给遏止住了。
眼见他们就要打做一团的安灵韵语带焦急地迭声问道:“你和父王母妃,当年该不会这么的……”
被妹妹怀疑的安王听到这话眼皮子都没撩一下,“这样一个满口胡言疯子说的话你也信?还是你真白痴到愚蠢的以为忘情丹就和话本里的普通大白菜一样,任谁都可以拿出好几颗来?”
安灵韵顿时被自己毒舌且不留半点情面的兄长挖苦了个面红耳赤。
“韵娘,我没有疯,也没有臆想症!”齐博伦见一击不中也不纠缠,直接身形一转往安灵韵抓去,“既然已经知道你是被他们强喂了忘情丹才忘记了你我曾经相爱的事实我就一定要帮你想起来。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以齐博伦对安灵韵的迷恋和痴狂,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可以看作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没想到他会突然抓过来的安灵韵非但没有被他话语里深情款款打动,相反她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拼命往自己兄长身后退去——她怕极了这囚禁过她的人,生怕自己会再次落入他的魔掌之中。
“韵娘?!”见安王一个跨步又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纳入保护圈的齐博伦整个人都有点暴躁。
安灵韵瑟瑟发抖。
安王线条优美的唇角则划出了一缕冰冷的讥笑。
原本琢磨着要来个声东击西的齐博伦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出师未捷身先死’,终于暴怒,他一把用力将炮灰赵廷凯重新拽回自己身边,狠劲掐住前者的脖子,对安灵韵喝道:“你再不过来,我就活活把你儿子掐死!我说到做到!”
安灵韵面色煞白的看着他,两腿无意识地就往前迈了一步,被自家兄长一把攥住胳膊,“你现在过去才是真的害廷凯没了活路!”
“大哥——”安灵韵浑身都在哆嗦,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的脸由惨白变作缺氧的青紫之色,“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你把人放下来,”安王突然朗声开口,“本王把当年的真相,毫不隐瞒的告诉你。”
“本座又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齐博伦紧箍住赵廷凯脖颈的大手下意识的一松,眼睛里的怀疑却没有减少本分。
“本王的亲外甥都还在你手里掐着呢,你觉得本王敢说假话欺哄与你吗?”安王冷笑一声,看向赵廷凯的眼神却充满关切。
“还真是同人不同命,”齐博伦像是甩一袋垃圾似的把赵廷凯重新扔回地面——秦臻见此情形,眼底闪过不忍,她对这告知了她邪医仙存在的赵侯世子还是心存感激的,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不甘示弱地回给安王一个充满挖苦意味的讽笑,“明明都是你的亲外甥,一个护在心坎里只差没当做眼珠子在心疼,一个却恨入骨头里,哪怕从来就不曾在你面前碍眼过,也要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
齐博伦这句话里的暗喻意味实在是太足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他给镇住了。
就连安灵韵也顾不得在躲在兄长的庇护下,眼中冒火的质问齐博伦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博伦似笑非笑地扫了安王一眼,“这人世间总有一些冥冥注定的巧合,比如说,因为某些原因而被迫分离的母子必然会有重逢的一天——当初在有容府,韵娘看着修远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定没想过,这个被人追杀的青年修者会与你有着不可分割的母子缘分吧。”
听到自己名字的齐修远眼睫毛轻轻一颤……当初被追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时,他可从没想过这追杀他的人居然会是他的亲舅舅,而他的父亲明明对这件事知之甚详,却无动于衷的选择冷眼旁观。
只觉得喉咙里被人硬塞了一个苦胆的齐修远用劲攥紧了妻子的手。
秦臻由着他握着,心里说不出的为他难过。
“我们这个儿子,还未出娘胎的时候就不被人喜爱,但是他的福运却极佳,总是能在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逢凶化吉。当初在有容府,若非他幸运的碰上了你,他早就没有了活路——据我所知,你的好兄长,针对他所颁布的可是一出没有丝毫留手的绝杀令。”齐博伦的声音里充满着愉悦和痛快的意味。
齐修述和齐练雯听得头皮发麻,只恨自己投胎前为什么不好好擦亮眼睛,结果投到这样一个精神失常的变态脚下。
“作为一个父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追杀而无动于衷,你觉得这是一件很光荣,很值得称道的事情吗?”安灵韵强压下满腔的怒火和失态的咆哮,恨声说道:“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我不配为人父母?那你呢?你又配吗?”没想到安灵韵到这个时候还避重就轻只针对他的齐博伦咬着后槽牙,“把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说扔就扔的你,又很配吗?”
安灵韵仿佛被人狠抽了一巴掌,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别拿你自己做过的错事和我妹妹相提并论,”安王冷笑着开口,“你是明知道齐修远是你的儿子却见死不救,而我妹妹,却是因为在产床上挣扎数日奄奄一息,才在昏迷中被我们趁机抱走了儿子——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抛弃自己的亲骨肉!”
亲骨肉?!
齐博伦没有撒谎!
齐修远真的是她的儿子?!
安灵韵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就这样晕倒在地。
“既然没想着要抛弃自己的亲骨肉,又为什么要把孩子扔还给我?”齐博伦喉头沙哑声音狠戾,“还是一切都如我所猜测的那样,你们趁着她虚弱不堪昏迷不醒的时候,给她灌喂了一颗忘情丹?!”
安灵韵闻听此言,下意识地往自己兄长看去,她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错,我们确实在韵娘昏迷的时候给她喂下了一颗特意从上元宫求取过来的忘情丹,她也不是存心要耍弄你,更遑论故意抛弃你们父子俩——事实上,在你临别陆续拜访你那些师长的时候,韵娘在京里的同仁堂查出了身孕,她欣喜若狂,迫不及待想把自个好消息告诉你,却因为太过激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被暗地里一直在寻找她的王府暗卫发现——收到消息的我第一时间赶到白鹿巷,不顾她的激烈反抗,把他强行带回了安王府。”
“桌子上那封断情书……”齐博伦说话的嗓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那是我写的,”安灵韺在妹妹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下,眉毛都不动一下地说:“我与妹妹自幼关系亲厚,对彼此的字迹可谓是熟稔于胸,不值得我能模仿她的笔迹,她也能模仿我的。”
“……我自问我的身家背景也不算太过糟糕,你们为什么要如此的排斥我们之间的感情?”这回不论是安王还是齐博伦都不拿腔作调了,他们以极快的语速,对峙着,交流着。
“你与她定情那么久,就从没深想过,她为什么一直都坚持着要等把出喜脉再带你去见她的父母吗?”安王一脸鄙夷的不答反问了句。
齐博伦神情有些愣怔。
“……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此时的齐博伦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求知欲的孩子一样纯稚天真。
其他人也都觉得好奇,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了!”安王长叹了口气。
“上一辈?”齐博伦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差错。这又和上一辈有什么关联?
“不错,这也是韵娘为什么会找上你,又与你有了这段孽缘的根由所在。”安王突然变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你说韵娘她是故意找上我?故意与我结识的?”齐博伦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安灵韵也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主动招惹齐博伦的‘罪魁祸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世间想要找出一个像你这么愚蠢的人也不容易,”安王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你的父母都是修者,难道你就从没想过你的兄长为什么会没有元核?还生来病弱的险些连子嗣都生不出来吗?”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博伦目瞪口呆的看着安灵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磕绊了。
“这一切都是你父亲造的孽!他害苦——”安王话说到一半,突然猛地把扬手往下一劈,又两个陌生的黑衣人毫无征兆地出现,与齐博伦那两影卫打做一团!
齐博伦脸色大变,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似地急忙去捉被他扔在脚下·已经被遗忘多时·的定北侯世子赵廷凯,对方却仿佛早就静候良久的趁机一个鲤鱼打挺,要多迅速就有多迅速的往自己亲舅舅那边扑了过去。
安王也早已飞身上来接应,遍体鳞伤的赵廷凯被他一把紧搂进怀里。
“舅舅,”赵廷凯神情激动地高唤了安王一声,“外甥又给您添麻烦了!”嗓音里充斥着委屈和羞愤的味道。
安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部,刚要劝慰他两句,耳边一阵疾风刮过,妹妹安灵韵已经被当机立断·狡诈如狐的齐博伦给再度抢掠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