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崕皮笑肉不笑道:“若是有人愿意直接继承大统,我便可调配元力了,王军应付起萧靖的东北军也没有这么吃力。可惜呢——”他摇了摇头,“此次宜速战速决,若是等到外方势力插手,大魏就有四分五裂的危险。”边上那许多国家虎视眈眈,这家伙居然能吃能睡,心也太大了。别的不提,峣国前不久才被魏国欺负惨了,这会儿难道不想报复回来?只要峣王力挺萧靖,这场平叛之战就延绵无期。
那么魏王和他多年的努力,恐怕一下子付诸东流。
他的目光里有少见的严厉,萧衍嘿嘿陪笑两声:“我若不在王廷上表态平叛之后再论继位之事,怎会有那许多人力挺我?”
自己夸的海口,含着泪也要办到啊。
“再说,我们不还有后着么?”他眼巴巴看着云崕,后者“呵”了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
“哎……”萧衍喊住了他,“你又往峣国派人了,可是那边有甚异动?”
云崕停下脚步,头却没回:“刺龙图的来源找到了,你不想派人追查到底么?”
萧衍收起笑容,脸色沉下:“哪里?”父子情深,魏王的仇是一定要报的。
“螺浮。”云崕淡淡道,“刺龙图最后一次现世是三十年前,就在那个地方。”
萧衍点头:“你费心了。”
云崕微微一笑:“动作要快,萧靖若是早你一步,说不定就能洗清身上凶嫌。”说罢,迳直走了。
这的确是最后一点隐患了。萧衍耸了耸肩,哀叹自己命苦,肩上负伤还要忙于军务和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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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记老掌柜将长命锁递到晗月公主手里时,冯妙君等人业已离开峣都,前往峣国南部沿海的瞬泉湾。
冯记这几年运营良好,利润颇丰,徐氏和冯妙君设法将其盘出,作为日后入驻桃源境的用项。雇了八辆大车,一行三十余人就往东南沿海进发。
桃源境直通北陆的埠口只有三个,峣国的瞬泉湾就是离众人最近的一个。这一路长途跋涉虽然辛苦,路上也遇过两波劫匪,但在蓬拜及手下二十余人面前就是送菜的。
走了两月有余,车队终于到达海边。从这里再搭上大船越过禁忌之海,只要天公作美、不遇上狂风巨浪,就可以直达南陆的桃源境了。
禁忌之海的形状很古怪,就好像有人在大陆上拦腰挖了个大坑,灌进海水,就成了禁忌之海。这片海域本身并没有真正的海洋那么无边无际,但也足以将整片大陆划分为南、北两大块,何况海上还多怪风、大浪、迷雾,海底深藏不可知的妖物,论船只的事故率,可是比远洋还要高得多。
说起禁忌之海的来历,冯妙君在烟海楼里也看过相关记载。传说这片领域在纪元之前曾是泛大陆最繁华兴旺发达的中心地带,但在上古异变之后就沉入了水底。至今,水妖和修为精深的人类还能在海底找到大片史前遗存。
禁忌之海多迷障,因为这里存在许多遗迹。那是上古仙人留下的府邸,外围常有云雾迷阵相护,不小心走进去的,很可能困于其中,至死难出。
天灾面前,人力弗以御之。可是冯妙君明白,这趟道儿非走不可。
好在经过了千百年的试航,前人以血泪教训总结出几条航道来,平素相对安全。又有强大的船队与海妖结契,请求它们在行船时就近护航,以保乘客安全。
多管齐下,南北航道如今已成为南北大陆之间往来最繁忙的航路了,就连桃源境的檀青霜等使者,前往峣国观礼也是通过这样的航道来往两块大陆。
冯妙君能做的,就是花重金买安全,选了一个最大而豪华的船队。据说它们的护航妖兽是一窝子海鳗。
这可不是能潜水能上餐桌的普通鳗鱼。冯妙君站在船尾看过其中一头,大概海妖的块头都比较大,这条鳗妖身躯有两只水缸那么粗,黑黝滚圆的身躯肌肉虬结。
如果在海中遇到这样的敌人,能吓得人肝胆俱裂。不过作为护航的友军嘛,它提供的反而是安全感。
所以冯妙君望见水里有好几条这样粗壮的鳗妖时,很痛快地付了钱,并将同伴们都带上了船。
船队一共有七艘船。
这条航线格外繁忙,冯记花了大价钱也只匀到大船上的两个上等舱房,分别安置了冯妙君和徐氏、以及卢传影和蓬拜。
冯妙君听到其他富商抓着银子想管船老大再多订舱房:“拐角紧边上那两间是空的,外头风景还好。”
船老大脑袋摇得像波浪鼓:“没了,真没了。有贵人一早就定下。”
结果候了两天,也没见到“贵人”的影子,船老大只觉压力山大。
好在即将启锚的最后时刻,码头上总算来了一群人,皆是目露精光。冯妙君在军营里呆过几个月,一看就知道这都是行伍出身,甚至其中还有两名修行者。
为首是一男一女,男俊女靓如神仙璧人。
巧了,还是冯妙君的老熟人:
傅灵川,以及伪长乐公主。
傅灵川依旧是风度翩翩、丰神俊朗的模样,长乐公主与冯妙君年岁相仿,这大半年面貌又长开了一点,更显美艳。
这群人施施然上船,船队才启锚离岸,开始远航之路。
傅灵川两人走到哪里都很吸睛,冯妙君也大喇喇盯着他们看,边看边与徐氏评头论足。
徐氏哎哟一声:“想不到能路见这等人物。”又多瞄了两眼,和冯妙君咬耳朵道,“可是看来看去,还是没有我家安安漂亮。”
话未说完,傅灵川就转过来扫了徐氏一眼,想是听到了她的话。紧接着他的目光在冯妙君身上一转,见她外貌只是平平,不由得微微一笑,转回头去。
徐氏赧然,冯妙君却微微一懔。两边隔着不止三丈,还有海风呼啸,傅灵川居然能听到徐氏低语,可见道行着实精深。傅灵川从未在她面前显露身手,先前她又跟在云崕这个量级的高人身边,看谁都不觉得有多么了得。
现在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