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魏国还有云崕。
算算时日,这家伙不久前才离开乌塞尔城。以冯妙君对他的了解,他出现在中部战场的可能性极大。去年苗奉先祭出奇招,用黄金城运输了一整支军队过来,这才截住了老魏王的军队。可即便如此,云崕也在魏人大不利的局面下杀掉了峣国师,若非燕王布置的细作出手、暗杀了萧平章,乌涪雪山战役的结果还不好说。
今回出奇招的是魏国,如今他们势如破竹,峣都险矣!
冯妙君心里暗呸了一声。她还道云崕今回来乌塞尔专程为了她,看来又是自个儿想得美了。人家分明有战略意图,来乌塞尔看看她只是顺路。
顺路而已。
更可恨他的嘴比蚌壳还严,她撬了这么多回,连美人计都用出去了,可他生就不透露攻峣的半点风声!
“女主人,你怎么啦?”待得四下无人,变作耳环的白板扭起身子问她。她当上国君之后,喜怒愈发不形于色,能让她这样气鼓鼓地,多半只有男主人。
可是男主人此刻又不在这里。
“无事。”冯妙君走到室外。空气清新,将她心头那一点不悦吹了个干净。这等国家层面的机密大事,云崕会告诉新夏女王就怪了。
是日,峣使乘鹤南归,但并未直接飞回首都印兹城,而是拐了个弯。
仅仅十余个时辰后,普灵国就和另一个仙宗势力联合出兵,直接跨越峣国北部边境,赶上峣国驻境边军后汇合一处,直扑魏军而去!
三方军队加在一起,也有两万余人。虽然与魏军的七万精锐相比,人数不占优势,但其优势在于几乎都是精锐骑兵,来去如风。
魏军还未走到赤川平原,就被它尾随阻截,不分昼夜,极尽骚##扰之能事。魏人追,它就逃,决不恋战;魏人安营扎寨,它就夜里前去骚扰。
士兵白天急行军,十分疲惫,夜里再不得好眠,次日行动力就会下降。当然魏军也不是吃素的,布了几次陷阱,抓到不少敌人杀掉,又用瓦解分化之策,引这支游击队伍内讧。
但无论如何,魏军的脚步当真被拖慢下来,贻误了最宝贵的战机!
魏军大帐中的萧衍也气得咬牙切齿,连道新夏无信。普灵国这两个势力能出兵,背后肯定与新夏脱不了干系。新夏与魏签定协议,不能亲自出兵助峣,于是采取曲线救国之策,“默许”自己的附属国踏入峣境帮着打仗。
大魏何等强盛,普灵国虽是有名的举国为盗,可同样只挑软柿子捏。若未得新夏授意,它哪里愿意去招惹魏国这种庞然大物?
不过上苍没有降下天谴,可见冯妙君的做法不算违约,魏人就算生气,也无处说理去。
……
峣境内的战报,雪片一般飞来。
这两天,乌塞尔城的雨季到了,冯妙君望着屋外的狂风暴雨,心中又泛起隐隐不安,仿佛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
明明峣国已经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峣太子苗奉先的直觉也是相当敏锐,作为本国国师,峣魏战争打响以后,他并没有被魏人牵着鼻子走去西南,而是驻守在首都印兹城。这样萧衍从西北入境、跨过眠沙岭之后,他才能居中应对,飞快调集王都附近的军队,前去阻截深入腹地的魏国大军。
由于全国半数以上的精锐都被调虎离山计派去西南,苗奉先仓促间能召集的人手不多,也就是拱卫都城的四个大营,以及驻在首都周边的一个军团。
几乎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允许将领带兵入都,峣国也不例外。摆在当下这等非常时刻,苗奉先的人手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于是峣王将城守军也拨了一半给他,这才勉强凑齐了三万人。
哪怕峣国的应急反应再快,此时距离魏军越过流沙阵也已经过去了五日时间。萧衍亲领大军跨过了两个隘口,直抵赤川盆地。
只要顺利通过这里,前方又是长达百里的平地,无险可攻,也就离峣都更近一步,快要逼近其三百里内了。而对于峣军来说,那就是无险可守,不利已极。
因此留给峣国和苗奉先的时间真是紧迫,用“寸金难买寸光阴”这句话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万幸,在经过一番紧张的调动之后,苗奉先还是凑够了人手。
兵贵神速,这会儿再慢悠悠靠着四条腿前去迎敌不现实,于是苗奉先再次动用黄金城,将大军装入这件神奇的法器之中,再度飞往赤川平原,截击魏国大军。
这一幕,与两年前的乌涪雪山何等相似!
根据冯妙君拿到的情报,苗奉先的确赶在魏军离开赤川原平之前,将他们截在了半道儿上。
一场血战由此拉开序幕。
若是萧衍败了,原本速战速决的目标泡汤,侵峣战争很可能演化为攻坚战、拉锯战,那就需要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以及……人命。最糟糕的是,燕国在打败熙国以后很可能腾出手来,与峣国左右夹击,那会直接将魏国拖入战争的泥淖当中,难以动弹。
若是苗奉先败了,印兹城很可能被魏人以闪电突袭的方式拿下,峣国就要步上昔年安夏的后尘。
这一战关乎生死存亡,谁的背后都是重如山岳的责任道义,一步也不能退让。
冯妙君看着沙盘上显示的两军对垒,右眼皮连跳不已。
这可不是好兆头,她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吗?最重要的是,峣国是不是也遗漏了?
想起云崕施展阴谋诡计的手腕,她更加不安,忽然道:“魏国国师呢,他人在哪里?”好似一直都未听到云崕的消息。这本身就很不对劲,他那样高调张扬的人物,怎会自甘沉寂?
有将领给她指出:“昨日新到的线报,他在魏王军中。”
冯妙君皱眉:“他跟在萧衍队伍里?”这时的情报传递可不太灵通,就算是千里加急,消息也要过上几天才能到她手里,滞后性严重。
“是。普灵骑兵里不少人都见过他伴在魏王身边,还想过射他下马,但相隔实在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