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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便进了十一月,京城已是滴水成冰,季善与沈恒事先择好的搬家吉日也到了。
因是日恰是休沐,不但沈恒、赵穆和孟竞,沈恒几个渐渐建立起了交情的同僚与同科也来帮忙捧场,大家贴对联的贴对联,搬东西的搬东西,中午还放了一阵烟花爆竹,人虽不算多,午间不过在花厅里开了两席,女眷们再在季善的内院开了一席,却也别有一番热闹。
一时大家都吃饱喝足了,季善又打发人给前头男宾们上了茶点,听得他们在沈恒和赵穆的招呼下,已在玩儿投壶,这才暂时松懈下来,坐到了熏笼前。
一旁罗晨曦忙递了热茶给她,“善善就放心吧,师兄和相公会招呼好客人们的,再说不还有孟举人帮衬呢?且都是男客,大男人家家的不像女客那么心细,也容易多心,些微一时想不到从而怠慢了的地方,想来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季善接连喝了几口茶,才道:“话虽如此,到底是师兄第一次在自己家里待客,大家又都是来帮忙捧场的,自然不能怠慢了。呼……今儿瞧着倒是难得的大太阳,那太阳晒在身上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是这会儿坐到熏笼前,我才觉得四肢百骸都放松了下来,再过一阵子更冷了,可该怎么办啊?”
罗晨曦哼哼道:“活该,谁让非坚持要现在搬家,等不得开春的?不然家里日日地龙烧着,再冷也有限了。”
季善笑道:“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冷了我不知道多穿,不知道尽量不离开熏笼前呢?倒是孟二嫂,怕也不适应京城的寒冷吧?天泉冬天虽也冷,好歹比京城只是一味的干冷还是要好些的。”
褚氏见问,笑道:“是有些不适应,感觉脸上抹再多面霜都不管用,还是干得发痛,每日晨间起来时,也觉得喉咙又干又痛,相公说是晚间屋里点了炭盆的缘故,可若不点炭盆,又太冷了,半夜就生生给冻醒了。不过我听了邻家大嫂的话,晚间都在屋里放上一盆水,家常也都沏了菊花金银花之类的花茶来吃,这几日倒是好些了,想来再过一阵子,就能完全适应了。”
今儿说是女眷也开了一席,其实就只得季善和罗晨曦、褚氏三人而已,沈恒那些同僚和同科们与他虽渐渐有了交情,到底还不到通家之好的地步,自然不好贸然携女眷登门。
是以这会儿季善三人能得以自在说话儿。
季善因点头笑道:“向来只有人尽量适应环境,没有环境反去适应人的理儿,的确只能咱们自己慢慢儿适应了,等将来咱们有了自己的宅子,再安上地龙,冬日便好过了。那京城的饮食孟二嫂都习惯了吗?这些日子忙得我忙得脚打后脑勺,晨曦又要忙着照顾六六,竟是都不得闲去瞧,肯定闷坏了吧?”
罗晨曦接道:“偏打发人去请孟二嫂到家里说话儿小聚,又总说没空,我怕耽误了孟举人的学业,也不好再打发人登门。”
褚氏不好意思道:“大姑奶奶别见怪,这程子是真不得闲,一直带着小来小喜在给相公做冬衣。以往相公没娶亲,衣裳鞋袜有时候搭配得不那么相宜,旁人还不会说什么;可如今有了我,相公若再跟以往一样,别人肯定就要说都是他娘子没打点好他的衣食起居,要说是我不讲究了,所以之前一直在赶着给相公添置。”
“等到给他做得差不多了,我娘是这个月的生辰,这是我出嫁后她老人家的第一个生辰,肯定也是要好生表示一下的,加上想着横竖都要打发人回去的,自然公婆也不能少了礼物……好在已经忙过了,后边儿我就能随时登门拜访大姑奶奶了,大姑奶奶到时候可别嫌我烦才是。”
罗晨曦忙笑道:“我跟孟二嫂开玩笑的,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我难道还不知道咱们女人家说起来都是成日里待在家里,好似没什么事儿,但其实操不完的心吗?要兴一个家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孟举人又学业繁忙,这程子孟二嫂肯定累坏了吧,不怪我瞧瘦了些。”
褚氏笑起来:“不是累瘦的,是终究吃不惯京城的饮食,好在前些日子相公特地寻了个会宁的灶上婆子到家里,如今一日三餐都是那婆子做,总算吃得惯了。”
季善点头笑道:“孟二嫂吃得惯了就好,不比我和晨曦,我俩都是胡打海摔惯了的,什么都能吃,却是父母的掌中娇,曾经事事肯定都不操心的,如今却是开门便是七件事,什么都得操心,真是委屈了。不过孟二哥心里肯定都知道的委屈的好,下科一定给挣个凤冠霞帔回来。”
说得褚氏红了脸,笑道:“那就承沈四嫂吉言了。我还听邻家大嫂说,冬至时京城流行吃饺子,到了那一日,我请了沈四嫂和大姑奶奶去我们家里吃饺子啊。”
“那敢情好,我们到时候必去。”
“就这么说定了啊……”
三人说了一回闲话儿,因天儿冷了,罗晨曦没带六六来,渐渐便无聊起来,遂在季善的提议下,打起叶子牌来,褚氏直说自己不会,“……平日里马吊倒还看我娘和家里伯母婶娘们打过,叶子牌却是连看都没看过,实在不会啊。”
却还是让季善和罗晨曦拖上桌,教了她一回,“总得学会的,不然将来孟二哥高中了,出了仕,如何好跟他同科同僚们的太太应酬的?上峰的夫人太太们更是都爱这些,就更得学了。”
时间才总算过得快起来。
到得酉时,冬日天短,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季善便与罗晨曦褚氏收了牌,去厨房看了一回,安排起晚宴来,待大家都吃饱喝足,一一送走后,一整日的忙碌才算是结束了。
沈恒也终于回了内院来,见了季善便笑道:“善善,我那几个同科和同僚都夸今儿的菜色好,味道也好呢,真是辛苦了。”
季善皱眉道:“快去洗漱了再跟我说话儿,一身的酒味儿,难闻死了……呀……”
沈恒却是不但没依言去净房洗漱,反而一把搂过她,“吧唧”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才嬉笑道:“哪儿难闻了,明明一点儿都不难闻……善善竟嫌弃我,我伤心了,得给我洗脸,给我更衣,我才能好起来……”
说得季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呸,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呢……快放开我,青梅杨柳可还在外面呢……”
沈恒笑道:“她俩早出去了,可见还是我娘子会调教人,调教得两个丫头是越来越懂事了……娘子,就服侍我一回嘛,都好久没给我更过衣了……”
“自己动手,又不是没有手,在我面前也别想摆翰林的架子,便是将来做到一品首辅了,也得给我自己动手……”
夫妻两个嬉笑了一回,沈恒才终于让季善推进了净房去。
余下季善想着他方才的撒娇和腻歪,则是摇头而笑,心里却是很明白沈恒今晚何以这般的高兴,之前虽在赵家住得也很舒服,罗晨曦与赵穆也都是拿他们当自家人待,再周到不过了。
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家,可能沈恒心理上多少还是会有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自在,今儿终于住到自己家里了,当然就忍不住放飞了。
之后也果然证明了季善的想法,沈恒洗漱完一从净房出来,便打横抱起她,还吹了灯……然后好生放飞了一把。
以致季善次日懒洋洋的醒来时,都已是巳正了,加上天儿冷,她再赖了一会儿床,终于洗漱收拾好出了卧室,已是午时了。
罗晨曦忽然来了。
一瞧得季善满脸娇慵的样子,都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就“啧啧啧”道:“怪道要急着搬出来呢,敢情是有原因的……好歹也是老夫老妻了,至于吗?”
让季善微红了脸一瞪,“会不会说话儿呢,不知道聪明人看破不说破么?当我不知道刚出月子那阵子,为什么日日喊累喊困呢,我分明知道不只是带六六才会那样的,可我说什么了?”
说得罗晨曦也红了脸,忙赔笑告饶,“都是我口无遮拦了,好嫂子,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季善这才笑了,“这才乖嘛。不过不是昨儿才来过吗,怎么今儿又来,就这么舍不得我,一日不见我都活不下去呢?那妹夫知道了,可是要吃醋的。”
罗晨曦白她:“就可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吧,又不是六六,我怎么可能一日不见就活不下去?好歹也得三五日的,才活不下去好吗?”
说得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笑过之后,到榻上坐了,青梅上了热茶来,罗晨曦吃毕,才正色与季善道:“善善,我之所以这会儿过来,是听说了一件事。阜阳侯府那个假货,昨儿好像小产了。”
“啊?”季善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忙道:“晨曦听谁说的啊?不会弄错了吧?裴瑶倒是的确有了身孕,可、可这也太突然了吧?”
不过再一想到她新近两次见到裴瑶,她都是一副脸青白黑的样子,还总是下意识扶着腰的,之前还当她多半是因为做贼心虚,才会一见她脸色就难看,指不定还有以此好让徐家大爷越发怜惜她的企图在,毕竟说句不好听的,她如今唯一的靠山和救命稻草,也就是徐家大爷了。
倒不想,她竟真小产了……再加上她据说之前就小产过一次,难道还真让她说中了,发展成习惯性小产了?
罗晨曦已道:“这不是大家都是宗室,豫章长公主虽早已下降了徐家,那也是宗室,素日各家之前,便总少不得往来吗?真论起来,那个假货还得叫我一声‘表嫂’,我还得叫她一声‘表弟妹’呢。宗室里人既多,自然免不了与豫章长公主府走得近,在长公主跟前儿说得上话儿的,正好昨儿就有宗室几位婶子去给长公主请安。”
“谁知道到了长公主府,却见长公主府里正乱着请太医和稳婆,下人们也都是慌慌张张的。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假货见了红,只怕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之后孩子果然没能保住。长公主听说也发了好大的火儿,骂那个假货‘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又说什么早发了话,让假货不要回阜阳侯府去,知道阜阳侯太夫人去了她伤心,但再伤心也该有个度,不该哀毁折腾太过才是,便是太夫人在九泉之下,也定不会怪她的,结果她偏要回去……”
“这不是七嫂子消息灵通吗?今儿正好过来给我送她家庄子上新进的鹿肉,就与我说了这事儿,我一听,得立马告诉啊,所以连午饭都没留七嫂子吃,便请她先回去了,然后立时来了这里。怎么样善善,有没有觉得痛快?可见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她当初既敢使坏,就得做好承受报应的准备!”
季善将她的话消化了片刻,才诚实的点头道:“不瞒晨曦说,我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痛快的,毕竟彼此一开始就是敌对的,裴瑶还曾妄图谋害过我和相公,我虽顾虑颇多,也不愿为她脏了手,如今老天爷肯替我出一口气,我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顿了顿,“只是孩子终究可怜了些,只盼下一次投胎之前,能看清楚了再投吧……”
罗晨曦如今是当娘的人,自然很容易就让这话触动心肠,叹道:“是啊,可怜的终究是孩子,连来这人世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不过那个假货也是,既怀了身孕,就在长公主府好生养着嘛,偏要一再回阜阳侯府去,车马劳顿一路颠簸,不出事才怪了。且眼下还不是她最难熬的时候,等她身体好些了,能下床了,那才是她苦日子的开头呢,我虽只远远见过两次豫章长公主,也知道那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季善沉默片刻,还是决定与罗晨曦说一说她之前两次去阜阳侯府,都好巧不巧遇上了裴瑶夫妇之事,“我估摸着她会小产,更多还是因为心病,毕竟做过贼的人,总是会比旁人更容易心虚,且旁人根本不知道无意中的哪个点,便会触动了她那根心虚的弦……”
就把两次都是怎么遇上了裴瑶夫妇的情形,都大略与罗晨曦说了一遍,“好像我二哥之前也说过,她上一次会小产,就是因为忧思太过。上次还是没找到我人,没见到我人时呢,如今却是我就在咫尺之间,其间还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肯定就想得越多,愁得越多了。”
罗晨曦听得咝声道:“原来还有这一节,那她过得也不容易了?可再不容易,也不是她当初谋害善善的理由,还谋害了不承认,只当旁人都是傻子,就她一个聪明人,呸,忧思太过也是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也不知她那个丫头如今怎么样了,应当还活着吧?”
季善道:“应当还活着吧,那可是她的最后一层遮羞布,哪里敢轻易扯下来?她也势必不敢再轻易激怒我二哥……罢了,不说这些事儿了,没的白影响人的心情。晨曦才说连午饭都没留赵七夫人吃,就赶来了我这儿,那我这便让人准备午膳,我们早些吃了,好早些回去陪六六……我这可都两日没见我们小六六了,不说还不觉得,一说才发现心里真是想得慌呢!”
罗晨曦忙道:“想就跟我一起回去看六六啊,他从昨儿到今儿,听奶娘说,也是一直偏着头看门外,像是在找什么人呢。肯定就是在找善善,虽然他如今还小,说不了话,可心里肯定都明白的。”
“还是等我忙过了这几日吧,刚搬进来,家里各处且有得收拾呢,该立的规矩也得立起来,等忙过了这阵子,就能清闲了,正好安心猫冬……”
姑嫂两个说着话儿,一时杨柳领着人摆了午膳,便又移到厅里,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说话儿。
季善因问起罗晨曦该怎么给沈恒的上峰同僚们准备年礼的事来,“这已经是冬月了,眨眼便是腊月,年礼又与平常四时八节的不一样,肯定得早早准备起来才是。只我实在不知该准备些什么东西,晨曦知道吗,给我出出主意呗?师兄倒是让我别操心,他回头会去打听置办的,可我还是想替他分担一些。”
罗晨曦闻言,立时苦了脸,“善善,就不能等我吃完了饭再说这些事儿吗?去年给各处准备年礼便愁掉了我不知道多少头发,相公一开始也是说让我别操心,可他后来忙得头不沾天脚不着地的,哪还顾得上这些,我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啊,亏得还有七嫂子指点我,不然我们家就真是要出丑了。我这会儿想起来,都还觉得头皮发麻,没想到竟然又快到准备年礼的时候了,这时间怎么就这么好混呢!”
季善失笑,“我之前不是就说过,日子好过时间过起来便快吗?该高兴光阴似箭才是,且我们早早便准备起来,也能更从容些,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啊。”
罗晨曦叹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善善就不能等我吃完了饭再说呢,也不怕噎着我?罢了,说得也对,早些准备起来更从容,只是师兄的上峰同僚们都是文官,与我们送礼的受众就不一样,我一时还真给出不了主意,且回头替打听一下吧。不过们要送的人也就有数的几个,不像我们,从太后皇上到宫里排得上号的妃嫔,乃至宗室里排得上号的长辈平辈,还有王府的也要准备……那才真是繁杂至极,虽然我们准备了,也没几个人会看在眼里,可要是我们因此索性就不准备了,却是立马完蛋。”
又道:“亏得今年爹早早就来了信,让我们别送年礼回会宁了,横竖开了年他老人家就进京了,不然我们还得多忙两分。就是爹今年得一个人过年了,我真是光想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了……还有那两个老的,爹既任满了,往后肯定轻易是不会再回会宁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安置他们?总不能爹去哪里,都把他们带在身边吧,那也太分爹的心,太拖累爹了……真是想起来都烦!”
季善对罗老太爷罗老太太的厌恶一点不比罗晨曦少,闻言皱眉道:“是啊,恩师肯定短时间内不会回会宁了,总不能仍将那两个老的留在会宁的庄子上,万一回头他们再捅出了什么篓子来,岂非鞭长莫及?还是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更安心。可这样一来,又的确太拖累恩师了……”
想了想,“关键如今都不知道恩师进京述职后,会补什么官职,要不这样,我回头就让师兄写一封信回去请示一下恩师这事儿?若恩师要带着他们一起上京,不管到时候恩师补什么官职,我们都先就在京城定好地方,等他们进京后,就把人送去那里,以后不管怎么说,至少也是在晨曦的眼皮子底下,觉着怎么样?当然,若恩师另有安排,我们自然都听恩师的。”
罗晨曦片刻才沉声道:“惟今也只能这样了。好在当初分家时,我们在城外分到了两处庄子,有一处离京城八十里,不近也不远,正合适,那善善让师兄空了尽快写信回去请问一下爹吧。”
季善应了,一面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别气了,吃饭吧,今儿也是怪我,让没能吃好饭,等过几日我忙完了再来,我亲自下厨给做好吃的……”
却是话没说完,罗晨曦已道:“不用亲自给我做,只消带我去飘香大吃一顿就够了,虽然善善手艺好,可及不上飘香店里什么都是现成的,我哪样菜都可以尝一点儿,可真是光想都觉得美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啊!”
季善啼笑皆非,“我几时与说定了?如今店里日日都忙乱得很,哪及得上我们就在家里吃清静自在呢,且六六也离不得。这样吧,只说想吃什么,我到时候尽量都给备上,总成了吧?”
罗晨曦瘪嘴道:“就是因为知道飘香如今宾客盈门,等闲都订不到位子,我才想着让善善这个东家带我去的,结果偏又不肯,还六六离不得我,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而已,怎么就离不得了,这会儿不就离了?”
见季善一脸的似笑非笑,“没事儿,要是实在不想吃我做的菜,就回家吃家里厨娘做的就是,我这个人向来好说话是知道的。”
立马识相的改了口,“善善,我开玩笑的啦,我想吃火爆肥肠、毛血旺、香辣鱼,还有……”
季善这才笑了,“行行行,到时候都做给吃……我是想着这程子叶老他们都忙,我实在不想去裹乱,才不带去的,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店里也上了正轨,我一定带去,好不好……”
哄得罗晨曦也是复又高兴起来。
送走了罗晨曦,季善整个下午都在忙家事,之后几日,亦都是里里外外的忙碌,家里也因此渐渐有了样子。
之后,季善又去了飘香两次,见飘香也是渐渐上了正轨,日子便清闲了下来,不说日日,也是隔日就要坐车回到赵家,与罗晨曦作伴大半日,当然也是因为实在喜爱六六,几日不见心里便空荡荡的。
如此到得十一月下旬,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裴太夫人的七七也终于要满了,阜阳侯府上下即将送灵去裴家位于大兴县的祖坟入土为安。
季善本身并不关注这事儿,会知道还是听罗晨曦说的,因裴太夫人出殡当日,京城各家各府还要一路搭了祭棚路祭,赵穆既与裴钦交好,当日又亲去阜阳侯府吊唁了的,赵家自然也少不了搭祭棚。
季善这才有了之前与罗晨曦差不多的感慨,怎么时间过起来这样快?
不过想到等出完殡,裴二夫人与裴钦夫妇便能渐渐清闲下来,也能悄悄儿到她这里坐坐,松散松散了,季善还是忍不住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