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见裴钦急得面红耳赤的,心下一暖,二哥是真的关心她和沈恒,才会这般着急上火的。
可兹事体大,她却不能现下告诉他个中关窍,只能道:“我也不知道相公怎么想的,事先我压根儿一丝一毫都不知道他的打算,等我知道时,他已经被廷杖了,马上就要抬回家了。我要是提前知道,岂能不劝阻他的?可惜如今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瞧得相公被打成那样儿,命都快没了,我也说不出怪他的话了……”
裴钦气急归气急,还是关心沈恒身体的,闻言放缓了语气道:“那妹夫现在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可惜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我也不好请了太医过来给妹夫诊治,便是子桓兄,怕也不好请太医来吧?”
季善道:“大夫说亏得相公身体底子好,并没有性命之忧,昨晚发了半夜的热,大夫说是体内的棒疮毒发了出来,反倒是好事。上午人醒过一次,神智还算清明,吃了东西吃了药后,又睡了,这会儿还没醒,只中途我喂过他一次药,想来过几日就能好转了,二哥不必担心。”
顿了顿,又道:“这事儿二哥可千万要瞒着点儿夫人,虽然夫人已经搬去了小汤山,可消息真要传起来,还是很快的。就算要让夫人知道,也得过些日子,相公大好了,事情也有定论了,再让她知道也不迟,省得她担惊受怕。”
三月下旬,因为裴二奶奶身体终于痊愈了,裴二夫人遂择日搬去了小汤山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季善本来还曾想过要带了路氏去逛逛的,因当时路氏心思都用到向那什么师太求灵符上了,便一直拖到了现在都没去。
裴钦已道:“还用你说,我早吩咐过一定要瞒着母亲了。所以妹夫才会急着把沈家伯母送走吧,他倒是孝顺,那既然知道对沈家伯母孝顺,怎么就不能把心意分点儿给妹妹你,替你也想一想呢?你脸色这么难看,眼睛下也一圈青影,从昨儿到这会儿,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吧?”
季善笑了笑,道:“还好啦,除了昨儿刚开始时有些慌乱,之后听得大夫说相公没有性命之忧,也就渐渐平静下来了。二哥也不用担心,真的,事情指不定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呢?只要相公的功名还在,肯定就会峰回路转的,便是皇上,也未必就会跟相公一个小小的翰林计较,相公可是他御笔亲点的探花,皇上又是明君,是吧?”
裴钦越发压低了声音道:“明君也是人,也有脾气,何况这口气皇上本来就憋好久了。大伯和父亲听说后都气得很,觉得妹夫太草率、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次还不定会摔得多惨,何况其他勋贵呢?张贵妃的娘家建宁侯府肯定更是恨毒了妹夫,不定要怎生报复……我都快要愁死了,只恨自己位卑力微,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到妹夫!”
季善还是不能与裴钦说太多,便只是道:“二哥别急,帮不了就不帮呗,这本来就是相公自己的选择,当然无论什么后果,都该他自己来承担。大不了,就不做官了呗,到时候开育人也是一样的,不然还可以四处游历,人生一样有意义有价值,二哥说呢?”
裴钦吐了一口气,“你倒是心态挺好的,难怪妹夫敢背着你行事呢,就是吃定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会支持他,追随他,无怨无悔吧?他可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我妹妹这么好的娘子!”
季善笑起来,“二哥这真是拐弯抹角也不忘夸我呢。那你要进去看一看相公吗?没事儿,我们真不避讳那些的,不过相公这会儿多半还睡着,你纵然进去了,也只能看看他,话儿多半是与他说不上的。”
裴钦道:“那我还进去做什么,你等他醒了,替我问候一下也就是了。本来就够倒霉了,我再去给你们添两分晦气,岂不得更倒霉了?另外再替我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是有什么长远的打算,还是一时冲动,初生牛犊不怕虎呢?本来那么清贵的衙门,那么好的前程啊!”
抱怨归抱怨,还是忍不住又道:“需要什么药材补品吗?只管说,我明儿打发人给你们送来,外面买的肯定没家里的好。另外再给你们送些活血化瘀的伤药来,祛疤的就不必了,反正伤在看不见的地方,正是要留了疤,才好让他余生都记住这次的教训!”
说得季善鼻子发起酸来,嗔道:“二哥可真是啰嗦,这年纪还不大啊,怎么就啰嗦成这样儿了?等回头真上了年纪,还得了啊……我开玩笑的。药材补品暂时都不缺,上午我们家大姑奶奶送了好些来,等回头有需要了时,一定会使人去问二哥要的。至于令尊与令伯父,若还向二哥抱怨,甚至迁怒二哥,二哥就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我们沈家的事儿,与他们无关;他们若怨恨我们,甚至想要报复,也尽管怨恨报复,我们不怕,也绝不会屈服。”
裴钦闻言,片刻才道:“哪里就至于怨恨报复了,他们也只是替妹夫可惜罢了,况还有我在呢,绝不会的。好了,妹妹你进去守着妹夫吧,他如今身边可离不得人,知道他还好,没有性命之忧,我也就安心了,等过几日再来看你们。”
季善哼哼道:“反正来了也不肯进门,还不如不来呢……我没说什么啊,就说我等着二哥再来便是,让二哥只管放心。”
随即又叮嘱了裴钦路上慢点儿后,才由侯在车下的杨柳扶着下了车,进了家门。
余下裴钦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又皱了起来,还当妹妹终于苦尽甘来了,谁知道妹夫偏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他回头得去见见子桓兄,与他商量一下,无论如何也要替妹夫把功名保住了才是……偏罗大人如今在大同,要是罗大人还在京城,好歹也有几个同科故旧的,大家也能集思广益嘛。
不过其实二皇子上位的希望始终比八皇子要大些,那将来妹夫翻身的机会还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那一日得等多久了,莫不是妹夫就是冲的将来,才会冒险当这个出头椽子的……
季善自不知道裴钦的想法,她进了家门,便径自回了卧室去看沈恒。
可巧儿沈恒已经醒了,瞧得她进来,便脸色有些发红的道:“善善,我、我那个……”
季善立时猜到他约莫是让憋醒的了,咳嗽一声,上前帮助他解决了问题,又善了后,才坐回他床前,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伤口还是火烧火燎的痛么?看你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沈恒点头,“还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痛,且一直趴着,现在全身都痛,只想什么时候能侧躺一下就好了,不过善善你别担心,我还撑得住。”
季善嗔道:“撑不住也没用,如今谁也替你分担不了,你只能自己撑自己熬,我至多也就心疼,再精神上支持一下你而已。想吃点儿什么不?我让厨房熬了大骨汤,还是把油撇了,给你下碗面,或是熬点儿粥你吃吧?我中午和晨曦吃的是虾肉馄饨,就以大骨汤做的汤底,很是鲜美,可你如今吃不得鱼虾,只能过阵子再说了。”
沈恒道:“善善你看着安排吧,我吃什么都行的。倒是师妹什么来的?我迷迷糊糊间,好似是听见过她的声音,还当是做梦呢。”
季善先叫了杨柳去厨房安排给他熬小米粥,才道:“上午你睡了不一会儿,晨曦就来了,眼睛都哭肿了,说要不是她嫁了妹夫,你也不用来蹚这滩浑水,还恼上了妹夫。我劝了她半日,说不关她的事,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男人都是有野心的,没机会时不得不压下便罢了,一旦有了机会,哪怕只是万分之一,肯定都想搏一搏的;还说你今日做了牺牲,殿下他们心里都有数,总不能让你白牺牲的,未必就是坏事……总之劝了她半晌,才让她心里好受了些,吃过午饭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沈恒忙道:“师妹恼妹夫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且妹夫一开始劝阻过我的……回头善善你见了她,再劝劝她吧,她是个性情中人,可别真因此与妹夫生了嫌隙才是。”
季善应了,“还用你说,我心里有数的,他们那么恩爱,也肯定没有隔夜仇。方才二哥也来了,就是还是不肯进来,怕再给我们添晦气,他还很恼火很着急,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掺和这件事,说阁老们都妥协了,你偏又跳了出来,不是自毁前程么,让我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那善善你告诉二哥内情了吗?”沈恒急了。
季善白了他一眼,“我是傻子么,这么大的事,怎么敢轻易告诉二哥?便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事先把我瞒得纹丝不露,我都是你被廷杖了,才知道的。二哥还说,如今勋贵们、尤其是张贵妃的娘家建宁侯府都恨你恨得牙痒痒,肯定事后是要报复你,给你颜色瞧的……这事儿你得尽快告诉妹夫,让他们帮你想想法子,别回头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指不定还会累及亲朋,那就真是后悔也迟了。”
沈恒见季善脸都白了,忙道:“善善你放心,不会的,建宁侯府再恨我,暂时也顾不得报复我的。如今他们全副心思都在与文官们明争暗斗上,且他们其实一直都处于下风,我如今又各方都盯着,他们哪敢轻举妄动,万一不慎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人大做文章,白得了渔翁之利呢?他们不敢的,尤其我也是文官,他们就更得三思了。”
“是吗?”季善扯唇,“那万一呢,向来可都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若非二哥提醒,她还想不到这一茬,这会儿真是越想越恐慌。
沈恒为安她的心,少不得细细与她解释,“即便是定国公府靖北侯府这样的老牌勋贵世家,势力说到底也只在军中而已,涉及国计民生之类的朝堂要务,随着承平的年头越长,勋贵们便被边缘化得越厉害。文官们则哪个不是大浪淘沙,寒窗苦读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一步一步从科考里杀出了血路来,才让自己的名字贴到两榜之上的?能做到三品以上的,就更是人精中的人精,个个儿都少不了十七八个心眼子了。”
“与此同时,勋贵们却都因再无战事,安享祖荫与富贵,此消彼长之下,虽然富贵依旧,可除了富贵,又还剩下了什么?岂能有不想再重新挤进中枢,重新触碰抓牢核心权力的?所以好容易嫡长早逝,今上偏宠贵妃和八皇子,勋贵们当然要搏一搏了。但这一搏岂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不慎,便极有可能满盘皆输。若勋贵们和八皇子对大位没有想法,不用顾忌名声物议,那我当然要害怕;反之,正是因为他们顾忌名声,所求巨大,算得上是投鼠忌器,我反倒不用害怕。这么说善善你明白了吗,能安心了吗?”
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季善当然听明白了,却还是没法儿安心,毕竟比起那个看不见的战场的其他人来说,沈恒不过就是个小卒罢了,实在太弱了。
嘴上却是道:“我明白了,就算他们要报复,也是以后,而非眼下的事,所以因噎废食是没有用的,那我们以后凡事都加倍谨慎小心吧。天马上就要黑透了,妹夫还没来,看来今儿应当是来不了了。”
沈恒偏头看了看外头,道:“妹夫公务繁忙,私下里更是琐事众多,哪能日日都得闲,但他没来也是好事,说明外面如今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不然他肯定挤时间也要来的。”
季善一想也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我们吃了饭,你再吃了药,就早些睡吧,希望明儿起来,就有好消息了。”
沈恒应道:“善善你昨晚就没睡,今儿白天也没能找补一下,今晚就好生睡一觉,让焕生照顾我就是了。对了,师妹今儿说了妹夫可有去信给恩师吗?善善你这就打发个人,去与师妹说一声,让他们别给恩师去信了,恩师收到邸报一看,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季善道:“妹夫肯定不会去信给恩师,白日里我听晨曦的话音,也没给恩师去信的打算,不过还是让焕生跑一趟吧。”
一时季善先喂沈恒吃了饭,又吃了药,随即自己也吃了饭,便抱了被子到沈恒床前,打算睡觉了。
沈恒迷迷糊糊中反应过来她的打算,忙打起精神道:“善善你还是去榻上睡吧,别再这样守着我了,我有需要时会叫你的……听话,别回头我好了,你又倒了。”
季善却是把被子往身上一裹,便靠着床柱闭上了眼睛,“你睡你的吧,别管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哎,你说眼下这情形,像不像当年我刚嫁给你冲喜时呢,也是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趴在床前一直守着你,还当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谁知道又来了,下次可别再让我守你了,也该换你守我了才是……”
却是话没说完,已让沈恒喝断了,“胡说八道什么呢,快‘呸’三声,我宁愿每次都是你守着我,也不愿有哪怕一次是我守着你好吗?”
季善被喝得睁开了眼睛,见沈恒满脸的愠怒,不由失笑,“我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好好好,我呸呸呸……这下满意了吧?不过你也得呸三声,往后我们都好好儿的,谁也不守谁,好不好?”
沈恒这才缓和了脸色,依言也“呸”了一声,又催季善去榻上睡。
季善却仍坚持不肯去,“我怕你半夜发热,今晚就再守你一晚,等明儿大夫来给你换药时,若说你好多了,明晚就不守了。你就别管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快睡吧……不然还要我给你唱催眠小曲儿不成?”
沈恒还要催她去榻上,季善却是做鬼脸,“我就不去呢,你能把我怎么样,别忘了,你如今可连翻身都做不到,略略略……”
沈恒无法,只得又叮嘱了她一番不许强撑后,实在扛不住药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季善见他睡着了,方撇了撇嘴,又无声一笑,给他捻好被子,也闭上了眼睛。
半夜里,沈恒再次发起热来,不过有了昨晚的经验,今晚季善便不怎么慌了,拿帕子给他冷敷了一回,又拿烈酒给他身上各处擦拭了一回……等到四更天再发热时,再忙了一回,天也就渐渐亮了,沈恒也彻底睡安稳了。
季善这才吐了一口长气,把自己的被褥都收了,又去净房梳洗了一回,满身的疲惫便散去了大半。
焕生的声音忽然自外面传来,“大奶奶,叶老探望大爷来了。”
季善不防这么快便连叶大掌柜也接到消息了,不过想到飘香向来人来人往,他能听到风声也不足为奇,忙出了房门,去了厅堂里。
叶大掌柜一见季善过来,便忙起身上前急道:“太太,我昨儿傍晚听客人说翰林院有个姓沈的年轻翰林,上了什么折子,惹得皇上大怒,还打了那个翰林板子……我一想不会就是沈相公吧?急得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儿坊门一开,便忙忙赶了过来,没想到一问焕生,果然是沈相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沈相公好好儿的,为什么又要上折子激怒皇上呢?”
季善自也不能告诉叶大掌柜实情,便只是道:“听相公的意思,他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觉得皇上言行不妥,便该劝谏才是,还至今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想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偏我事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要劝他的,那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了。还累得您老也跟着着急,那小葛他们都知道这事儿吗?店里没乱吧?”
叶大掌柜道:“店里还好,大家本来也不懂这些事,我再一安抚,说沈相公和太太都是能干之人,自有法子,何况话儿传来传去就传变样了也是常有的事,指不定情况根本没我们想的严重,甚至根本就是我们听错了呢?好歹等我今儿亲自过来瞧过情况后,大家再着急也不迟。方才我出门时,还是让小葛他们去了店里,照常采买,照常开张,除非天塌下来了,大家就还得吃饭不是?”
季善吐了一口气,“亏得还有您老在,店里不至于乱套,不然我家里也得操心,店里也得操心,可就真是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头,到头来什么事都办不好了。”
叶大掌柜忙摆手道:“太太这是什么话儿,本来就是我应该的。那沈相公现在怎么样了?怕是连皮肉都打破了吧,真是让人想着心都揪起来了。”
季善叹道:“足足四十廷杖呢,可不得打得皮开肉绽么,还亏得大姑爷是长期在宫里当差的人,多少有几个熟人,临时做了些安排,不然肯定还要伤及筋骨,那就真是麻烦了。前夜昨夜都发了大半夜的热,人中途也只清醒过两次,药都喂不进去,哎……”
叶大掌柜听得脸色都变了,“四十廷杖?我还以为就只打个一二十板子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竟足足四十杖,便是我们这些个粗人也受不住啊,何况沈相公一个文弱书生,沈相公这次可真是吃大苦头了。亏得沈家嫂子已经回去了,府台大人也早去了大同,不然还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儿呢!”
季善冷哼道:“他吃大苦头也是活该,谁让他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这次吸取了教训,以后自然也就不敢了,不然纵他此番不惹祸,只怕将来也要惹下类似的祸来的。万幸大姑爷还设法儿帮他挡了些,否则纵能侥幸保住小命儿,却让打残了,一样生不如死!”
叶大掌柜跟着庆幸了一回,“可见还是得朝中有人才好办事儿。”
才又问季善,“那太太,沈相公此番惹得皇上这般生气,乌纱帽还保得住,翰林院还呆得住吗?那可是皇上,要谁生谁才能生,要谁死谁就得死的,沈相公不会挨了打不算,还有其他处罚吧?那这京城咱们还待得下去吗?”
季善非常明白叶大掌柜的担心,没有了靠山的飘香,在达官贵人云集的京城,就跟没了城墙保护的城池一样,少不得只能任人宰割了。
因忙道:“没事儿,您老别急,相公未必会丢官,这中间很复杂,我都不是很清楚,跟您就更解释不清楚了。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就算相公不做官了,只要我们飘香遵纪守法,一样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所以您老只管放心,只管继续经营飘香,万一相公再没了俸禄,我们可就全得靠飘香来养活了。”
叶大掌柜这才心下稍松,“我也是想的只要我们奉公守法,好生经营,便是官府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听太太也这么说,总算能安心了。太太只管放心,我一定会把飘香经营好,让沈相公纵暂时没有了俸禄,也不必有后顾之忧的!”
季善再次谢了叶大掌柜:“亏得有您老在,也正是因为知道无论何时,都有您老在背后支撑着我和相公,让我们不至于走投无路,我这两日才不至于乱了方寸,且等相公大好了,再让他好生答谢您老。”
又问他要不要去看看沈恒,“您既然来了,不亲眼瞧一瞧他,怕是回去也不能安心的,虽然他这会儿睡着,好歹也去瞧一瞧吧。”
叶大掌柜的确不去亲眼看一看沈恒不能安心,自家子侄一样疼爱看重的人受了如此重伤,哪个做父亲长辈的能不心疼呢?
点头应了,“那就有劳太太带我去瞧一瞧沈相公吧,我动作轻一点儿,尽量不发出声音,定不会吵醒他的。”
季善便引了叶大掌柜出厅堂,要去卧室里。
却是刚出了厅堂的门,便见焕生跑了进来,“太太,孟二爷和孟二奶奶来了。”
季善一听便知道孟竞与褚氏定也是听说了沈恒被廷杖的事,赶着来探望的,忙与叶大掌柜道:“您老稍等片刻,我去把孟二哥孟二嫂先迎进来啊,横竖大家也不是外人。”
待叶大掌柜应了,便快步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