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不知道那股视线来自于何。
天梯之上的人吗？
这应该不可能吧。
伴随着他们脚步踏入神山的范畴之内，他们才感知到那股视线来自于何了？
是一座巨大的宫殿。
没有人能知晓场上人的震撼。
他们站在山脚下的平地上，竟然能看见天梯之上的庞大宫殿。
它浮于苍穹之顶，尽管只是一道虚光，也足以颠覆场上人的认知。
晏辞目光已经怔然。
姜宿以及玄学阁的长老、九君山的诸位师兄弟，神色都充满了怔色。
场上唯一镇定的，当属姜棠和夏虁。
“走吧。”姜棠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已然迈步冲着天梯而去。
待其他人从怔愣中回神的时候，姜棠已经走了数百层阶梯。
没人知道，她脚步为何如此之快。
还是说，他们愣神的功夫太久。
待其他人登上阶梯的时候，发现这台阶并不是普通之物。
他们脑中一直响起一道声音：【你为何入道？】
【你如何看待玄术？】
【你觉得何为天下？】
【如果要你做出选择，浪费修为渡苍生和隐世修己身，你选择哪个？】
【你想知道你的未来吗？】
【你好奇你的前世吗？】
【你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地步吗？】
【你想知道……】
他们每踏上一个台阶，脑海中就出现一个问题。
每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别人脑中是不是会出现这个声音，是不是会出现相同的问题。
这就导致在直播的镜头中，大家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
有的人还在第一层台阶，有的人跨了好几层台阶，有的人已经达到几十层台阶之外了。
最恐怖的当属姜棠，现在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直播内的观众，非常不解。
【难不成这台阶还烫脚吗？怎么那位长老刚伸出右脚踩在阶梯上，就像是烫到了一样急忙缩回？】
【大家这步伐也太不统一了！】
【有的人闲庭信步，有的人一动不动的思考人生？】
【还有的人走百八十层台阶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一时间，大家的状态引起了观众的好奇。
直播间内开始出现这样一个问题：【大家觉得谁是第二名达到天梯尽头的？】
场上的嘉宾除了姜棠，都在选择的行列内。
但是投票最多，也是最有争议的却是姜宿和夏虁。
一个是玄学阁现任阁主，一个是九君山最有威望的大师兄。
这个争议一直持续到三日后。
谁也没想到，这个直播一直持续了三天。
这期节目是有史以来，直播时间最长的。
但是每天的直播人数从未下过100w+。
姜棠身旁跟着的无人机，一直看着她脚步平稳的迈向了山巅。
滋滋滋！
无人机停留在最后一个台阶。
【姜宿阁主肯定是第二个！】
【哪能，我最看好夏虁大师兄，他可是棠爷的大师兄。】
最后谁也没料到，第二个攀升到山巅之顶的竟然是——晏辞。
【晏影帝？】
【他竟然超过了姜宿阁主和棠爷的大师兄？】
【怎么可能？】
不是大家瞧不起晏辞影帝，实在是因为夏虁影帝和姜宿阁主玄术最强。
观众在两人之间好奇，纯属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谁更强。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想到，竟然是晏辞影帝夺得了亚军。
他们想不明白。
滋滋滋！！
第三名是姜宿阁主和夏虁大师兄，两人同时登顶。
第五名是四师兄枢隐。
一直等前五名全部登顶之后，直播设备开始频闪，滋滋滋的响个不停。
他们这个时候十分迫切想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自然十分简单——酆都大地宫。
酆都大帝宫是冥神的居所。
祂是神的宫殿。
直播设备能支撑到最后一层台阶，还得是因为姜棠。
但是神的宫殿，不允许凡人窥得星点，于他们无益。
苍穹剑从姜棠踏上山巅之顶的时候，就自动出现了。
【您……为何改变了主意？】
苍穹剑知道，姜棠在最开始决定加快第五期节目直播的时候，就想过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是事到关头，她却改变主意了。
她道：“现在不是好时机。”
她需要信仰之力，她也需要更多的功德值。
但是……不是现在。
“你有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姜棠尚未回头就感受到身后人的目光。
是晏辞。
入世者在转世之前，曾在这天梯之上做了布置。
方便她寻找曾经的记忆，也方便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步一阶梯。
一步一回忆。
一步一问询。
一步一思索。
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天梯。
问天！
寻果！
探前生，看今生，寻因果！
晏辞目光在镇魂绳上停留一瞬，他直视着前方的女子，喉头微顿，“找到了。”
女子并未回头，她看着前方巍峨的宫殿，此宫殿建造于千年前，是北玄国国主命人所建，“此因果并不算了，封神榜之后，你将会看见你全部的因果。”
“你后悔吗？”
身后人忽得问道。
尽管晏辞当下还并不清楚发生在自己前身的因果，但是他知道，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若是他没猜错，她是酆都至高掌权人。
可是她的家，乱了。
因为他和她的那些因果。
可……本不比如此。
他看见了酆都人入世者，入世者转生，之后，又转世。
她在人世间磋磨了一千多年。
酆都还有人觊觎她的权利，她的地位，想借着这个机会，夺走她的一切。
女子回眸一笑，她说：“问此心，但求无愧，不问来时路，我的世界，从不存在后悔这一说。”
夏虁和姜宿于此刻来到台阶之上。
“帝主！”夏虁是这样称呼她的。
苍穹剑也于此刻在姜棠身旁转圈，好似再说，我也是帝主的。
姜宿抿唇，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师、师父。”
对于他这声师父，场上几人都并未有震撼的神色。
但是却震惊到了身后而来的人。
枢隐惊了几惊：“什、什么？您、您还是上任阁主？”
他自己震惊过后，他自己又稳住了神色：“您之前做过天命阁阁主，再做这些也定然不陌生，几乎是手到擒来。”
他嘿嘿一笑，说：“恩人，好久不见！”
这通天梯，不止是名义上的意思，和曾经通往天命阁的天梯不一样，当下的天梯做了特殊处理，上面布有神光。
神光之内布有因果。
并非只有一人的因果，众人皆可看见自己的因果。
至于能看几成因果，其因果之内是否牵扯别人的因果，又是否能看见别人的因果，皆在一个‘缘’字。
九君山的几位师兄弟们，看着眼前的姜棠，此刻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怅惘。
他们万万没想到，事实如此难料。
他们捧在掌心的小师妹，竟然是出现在传说中的【天命阁】的阁主。
也是她，护了他们千年。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体内竟然还藏有皇室血脉。
多么可笑！
但事实就是如此。
“乱世已现，三国相继灭亡，纵使我护住了他们的国脉，护住了他们的百姓，对于我而言，这便是我出现的原因，我已经做到了我所想，北玄国也只有一个命定的结局——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姜棠看着他们脸上复杂的神色，继而说道：“九君山仍旧是师兄师姐们的家，你们沐浴神光之后，除了多了一段记忆，其他并未改变，不是吗？”
确实是这个道理。
“神山之后，是酆都吗？”师兄们脑中多了记忆，再加上之前发生的时候，他们抿唇，多问了一句。
神山高如天际，他们站在山巅之顶，能感受到神山背后好似还有一层屏障。
“不是。”姜棠看了一眼晏辞，继而对他们说：“那是冰域，屏障是为了保护天下百姓。”
“诸位应该听说一个传说。”夏虁忽得开口。
传说——
天地初开，混沌伊始，仙凡无数，但神却只剩两位。
一位在九天之上，终年不见人，但凡大乱，神才出。
至于另外一位，则是在九幽之下，掌阴司万物。
她常年沉睡在幽冥，但凡乱世，必会惊动她。
仙凡皆道，被囚禁在幽冥的那位，才是世上最大的罪恶。
她生于九幽之下，生来便掌冥神之力，仙凡畏她惧她，在背后议论她，可是无一不觊觎她的力量，他们一边议论她，一边又渴求她的力量。
所有人都想杀她，但是却无人敢。
有人道：冥神出，乱世现。
他们都将乱世归咎于她身上，可殊不知，她也是被乱世惊动的。
但这乱世最开始却是因为仙凡作乱，九天之上的那位神明身消魂陨。
酆都那位神为了还恩，再度踏出酆都。
夏虁拥有最完整的记忆。
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像是亲眼所见一般，场上即便有人心有疑惑，但是并未有人敢开口。
“没人知道，我们帝主受到多少委屈，如今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夏虁话落。
八州的人已经开始陆续出现在山巅之顶，玄学阁的长老们也在他们身后相继出现。
夏虁也于此刻，止住了话头。
场上瞬间变得很静默。
八州的人以及玄学阁的长老们整个都气喘吁吁。
他们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一直等他们修整好，这才有机会看向周边的一切。
听过夏虁说过关于‘神的传说’的人，此刻都在震惊之中尚未回神的。
传说……
真的只是传说吗？
没有人知道这些话，对于晏辞的震撼有多么强烈。
楼阁之上。
晏辞看向远处，那里是冰域……可他的心却止不住的砰砰跳，那里好似有什么在召唤他。
***
《神奇的探险之旅》第五期对于有些观众来说，有些太平淡。
可他们不知道场上的当事人内心都是多么震撼。
尤其是晏辞——
他看了看姜棠，尽管她神色还和上山前一半无二，但是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周身气势太过于虚无缥缈，仿若下一秒她就要消失在自己面前。
晏辞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要看她一下，唯恐她忽然消失。
“你——”因果横在他们之中，他们之间已经不再像曾经那般，姜棠问：“你想着知道过去的事情吗？”
“比如，”姜棠指了指他的眼睛：“你就不好奇，自己为何会预知过去发生的事情吗？”
晏辞看向冰域：“和祂有关吗？”
尽管所有的气息已经被隔绝，但是觉得那里让他很悲伤。
“恩。”
姜棠的回答，晏辞并不意外。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晏辞罕见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猩红之色。
满目的红让他心里顿时骇然，一股没由来的恐惧紧紧的包裹住他，就像是密集的海水充斥满他整个胸腔，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拜托你，替我护好这苍生。】
缥缈无力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这道声音，他心里没由来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不待他多想，又出现一道声音。
【你知道的，天下苍生皆不喜我，我并不想掺和进这个不喜欢我的世界中。】
【罢了，我快要消散了，你要护好你自己，有人故意引动乱世，只是逼你我出现，神界已经凋零，想要成神，须有大机缘，如今祸乱引事的仙凡已消，其余仙凡避祸隐世，你要照顾好自己。】
话到此，并不算完。
这天晚上，姜棠也罕见的做了个梦。
清冷的地宫，透着凄黑的冷峻。
躺在寝殿上的女子，像是察觉到身上的不同，陡然睁开眼睛。
只见她自己身上多了一种清凉的气息。
这一瞬！！
她身上好似多了以前从不能做到的能力——她看见正如祂所言，四国正在走向灭亡，满地疮痍，哀鸿遍野。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像是还停留着祂的气息。
她和祂不同。
两位神，一位居于九天之上，擅长卜算天下事。
一位居于九幽之上，不被仙凡、不被世人所喜，所以她最喜居于殿内，但凡乱世，必定会惊动她。
可当下——乱世之局还未出现。
但是自从祂的气息笼罩在她身上之后，她知晓是祂将卜算的能力赠予她了。
想让她帮她护苍生也好，还是说临终赠予自己，想让她护好自己也罢。
她在殿内沉默良久——
最后她缓缓站起身，走出大殿。
“我一直身在黑暗之中，不曾体验过温暖，在轮回池之中，见惯了世间薄凉，上次离开大殿，褪下这身神力之躯，你也褪去神的光芒，自愿以心渡我，以己身护我，这份恩，这份温暖，我铭记于心。”
这是她第二次走出大殿。
“罢了，这苍天我替你护。”
她收敛一身神力，以一个普通的酆都人，走向轮回司：
“帝主，允我入世。”
自此，没人知道酆都大帝宫内再无冥神。
反倒是，天命阁内多了一位年轻的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