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七点
“杨稚姐?”
“你好,丁夜白。”
丁夜白开了门,愣愣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杨稚。
才第二天的课堂,他难免有些不习惯。
往常放学回到家就安静的学习,也不会下楼来开个门接客人。
杨稚双手自然的放在身前,拎着黑色的公文包,上身还是白衬衫,不过下身换成了黑色的长裙,黑色的高跟鞋。
她的穿衣风格一直是斯斯文文的,更显其柔和自然的气质。
丁夜白侧过身子,腾出来一条道,眼帘低垂,有些拘谨:“进来吧。”
杨稚露出开朗的笑容:“好的。”
等她从丁夜白身边经过,丁夜白才抬头,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面无表情的蹭了蹭鼻尖,心里想着,怎么有股淡淡的清香。
大门关上后,二人一前一后上二楼。
期间没人说话,气氛稍稍的有些尴尬。
杨稚笑了笑,主动的开口道:“我之前在补习机构兼职过,一对一的还是第一次。所以也不知道讲的好不好。嗯……总之很开心你能够认可我。”
让我有了一个机会可以去帮助你。
丁夜白走在她前面,目视前方淡淡道:“也没有。”
很直白的说出来了呢。
杨稚嘴角的笑容僵了下,不过眉眼间还是温温柔柔的:“啊?”
丁夜白:“就一次课,没有显着的成绩对比,我也看不出来你教的如何。何况你只是讲了阅读理解的部分。”
杨稚:“……”
丁夜白:“我跟我妈说同意补习是因为……”
他顿了顿,上到二楼的客厅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杨稚。
却没想到她习惯性的露出温柔的笑!
丁夜白的心脏顿时漏跳一拍,想说出去的话愣是卡在了嗓子里。
又是这个笑容!
这个,令人难以平静的笑容……
“你怎么了”杨稚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跟着你,我的英语应该会提高那么一点点吧。”
杨稚眉眼间蹦出一丝欣喜:“真的?”
“也就一点点。不可能多了。”
丁夜白皱了下眉,他想说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但一看快到上课时间,也就忙忙的走向卧室。
杨稚:“……”
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其实心里是有些开心的。
毕竟被别人认可了嘛。
……
刚刚上课
丁夜白就把上次的小白橡皮递给了杨稚。
“我买了一块新的。你的还你。”
杨稚没想到他会还,一块小橡皮她还真的没放在心上。
“嗯。”她拿过来就准备给丁夜白听写单词。
昨天给丁夜白发了一张单词表,不知道他背的怎么样了呢?
读英文,然后让拼写,并写出汉语意思。
丁夜白全程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的写,十分的认真!!
结果交上去批阅完后,错了一大半。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咳咳!
他懵懵的看着自己的本子,一道道红叉像是火焰一样烧着他的眼睛。
那如冰如雾般冷淡的眉眼,也会因为成绩不好而有点变化啊。
杨稚难得的严肃了一些:“丁夜白,你有没有好好背单词呢?”
丁夜白楞了下,抬眼木然的看着杨稚。
“没有。”
“为什么不背?”
“懒得背。”
“……单词是必须背的,你想提高英语,不认真背单词怎么行?”
“嗯。我知道了。”
这孩子倒是实诚……
丁夜白背单词啊,是背了就忘,忘了继续背,可是还是忘。
真就是网络上那个段子【翻开书“马冬梅”,合上书“马冬什么”。翻开书“马冬梅”合上书“马什么梅”。翻开书“马冬梅”,合上书“什么冬梅”。】
这句话没说出去,丁夜白觉得用这个理由太荒唐了。
杨稚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扰,一只手按住他听写的纸,一只手握着红笔,点了点单词【echo】。
“这个错了。”杨稚轻声的说。
“嗯。”丁夜白乖乖的点点头。
杨稚嘴角漾出温和的笑容:“意思是回声,回响。”
丁夜白以为她要教自己读单词,就跟着念:“回声,回响。”
杨稚:“其实有一个故事,你听完后应该记得更清楚些。”
丁夜白没说话,他表达“想听”的行为不过就是直了直身子,并且格外认真的看着杨稚。
“希腊神话中Echo是一个森林女神,宙斯的妻子赫拉妒忌其美貌,让她失去了正常说话的能力,只能重复别人说的话的最后三个字。这就是echo释义的由来。”
杨稚顿了顿,笑着问他:“怎么样丁夜白,这么记起来是不是很容易了呢?”
丁夜白:“嗯。确实。”
杨稚笑着把听写的本往他那边挪了挪:“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不一定要死记硬背,巧记为主。用你的方式背,主要记得牢都是可以的。当然了,前提是你要用心去背。如果下次,听写单词再错这么多,我可就要生气了。”
明明是在说【生气】二字,可脸上永远漾着平易近人的笑意。
看着她的脸,很难想象她生气该是个什么模样。
丁夜白点点头,他用手按住自己的听写本,嘴巴半张,竟然脱口而出夸赞的话。
“我只知道宙斯赫拉,那森林女神确实不了解。你不仅清楚单词意思,还能说出由来,比我厉害多了。”
丁夜白很少夸外人的,他说出来后自己都震惊了小半晌。
杨稚也楞了下,不过很快就弯着眼睛,笑的明媚开朗。
“这哪算什么厉害呀,我呢,只是比你早知道一会而已,况且现在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
“对吧?”
她冲他偏头而笑时,侧颜上的笑容分外明朗,明暗交织的笑靥间,荡漾着繁花盛开的明媚之色,空气里仿佛也浮动着馨香,令人动容。
丁夜白:“……”
是。
我知道了。
而且杨稚姐你……还、还挺会说话的。
……
……
……
七点到八点半的时间
丁夜白全程都认真听讲。
以前的他,还因为自己是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而开心。
现在,回来还得继续上课。
哎……万恶的英语。
想着想着,他就默默侧首,看着正在认真看卷子的杨稚姐。
因为飘柔长发扰视线,就用手撩到耳朵后面。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水乡女子的温文尔雅。
怕题做不完,丁夜白也没敢再多看,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
身边都是同年龄的高三女同学,长这么大第一次跟这样成熟又知性的女性交流。
关键她的笑容很甜蜜啊,笑一笑,漫山遍野的风声都要消息。
很少见笑容这么纯洁真诚的的成年人了。
她为什么那么爱笑。
而且……明明是免费来补课的,一点好处都捞不到,竟然如此的尽心负责。
原本还以为,她只是敷衍了事糊弄人的。
他难免好奇,但情感最多停在好奇了。
想女孩?疯了吗?
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
算了,后面那句可以忽略。
……
上课时间结束后
杨稚收拾东西下楼。
“丁夜白,明天是周六了,是休息的日子。我们周一再见。”
丁夜白坐在椅子上,听见这句话后微微侧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礼貌的回了一句:“再见。”
杨稚拿着包冲着他微笑,随后转身离开。
丁夜白:“……”
等她走后,丁夜白缓缓的走到阳台去。
不想开灯暴露自己,只是默默的看着杨稚离开。
昏黄的路灯下,留下了孤单的背影。
丁夜白:“……”
听老姐说,杨稚是那年8.0级大地震中幸存下来的人,父母都丧生于这场天灾。
据说她母亲把她护在身下,临死前还用手机短信留了一句话。
小小年纪一下子失去双亲,最后还是被姥姥接到京淮来领着长大。
……
我姐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个大好人。
姥姥那么重要,所以才愿意免费补课的吧。
“杨稚”丁夜白冷着脸,轻声唤着了下她的名字。半晌,悠悠的说道:“明明声音温柔又坚定,笑容也甜甜的……谁能想到经历过这些。”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栏杆,视线里也没了杨稚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