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瑶这一休息,便又平静了半日。
而此时的东宫,太子李玉麟放下手中茶盏,看着对面的萧瑾寒,连连点头。
“虽说姑娘家的事你我不好插手,但李忆姝到底是比不上她姐姐,眼皮子浅,担不得公主的身份,被你在赵氏那告一状也是应该的。”
“殿下,臣不是告状,是转述事实。”
“事实不事实的,你以为赵氏自己心里没数?都说安乐受宠,孤倒是觉得,她在赵氏面前,比不上李忆姝的位置。”
萧瑾寒面色淡然,仿若听到了些不感兴趣的事,只是他刚准备拿起茶杯,目光却被桌上的牛乳糕给吸引了过去。
李安乐被气成那样,都不忘往自己嘴里塞一块这糕点,难不成这东西,真比那些个珍馐诱人不成。
这般想着,萧瑾寒便也拿起了一块。
耳边太子还在说着话,只是这次,他把话题转到了赵氏替两个女儿相看之事上。
“赵氏这么早就替李忆姝留意起了世家子弟,不就是为了替她那儿子铺路?想抢孤的位置,倒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命。”
“殿下说的是。”
萧瑾寒回过神,忍不住用茶水顺了顺刚才的糕点。
不够清爽,太甜腻,果然是小姑娘才爱吃的东西。
“孤一开始还怕赵氏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毕竟谁跟你联姻,就等于握住了平西郡王手里的兵,确实是不小的助力,不过后来一想,李忆姝才多大,怕是还没来得及拉拢你,你就要被催着娶妻了。”
“殿下何必挖苦微臣。”萧瑾寒笑了笑,面色带了些讥诮,“臣和平宁萧家早已没什么来往,眼下,臣不过只是东宫麾下一名小小的武将罢了。”
“平西郡王,确实够狠。”
李玉麟点头,目色中透着可惜,“无妨,瑾寒你跟着孤这么多年,又替孤解决了这么多事,往后无需郡王保你,孤自会许你高位。”
“臣,多谢太子殿下。”
萧瑾寒谢恩,却被李玉麟拦下。
“大理寺新进了一个案子,被扣下的是孤的人,孤知晓你与大理寺卿江晏安有过接触,孤不便出面,你替孤去一趟。”
“江晏安从不与世家子弟来往,臣与他也不算熟识,这一趟,怕是不见得能让他松口。”
见太子脸色沉了沉,萧瑾寒又接着说道:“且臣也不知那人,究竟犯了何事,竟能让殿下亲自开口。”
“小事,他若是不卖你面子也无妨,寻个人,直接杀了那被扣之人便是。”
李玉麟说的随意,但萧瑾寒知道,能上到大理寺,这里头定是有棘手的事。
想罢,他眼中讥讽更甚,只是面上不显分毫。
临出东宫之际,萧瑾寒想起江晏安那张整日板着的脸。
冷峻将他的俊朗遮住了七七八八,在京都城里,像一个罗刹一般的存在。
让他松口,倒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更快一些。
......
临近宫门,萧瑾寒翻身上马,清冷桀骜。
旁边一顶轿子停在宫门处,上头下来一男子,宽大的袍子下略显瘦弱,眼睑处还带着点点乌青,对着询问的侍卫闪过一丝不耐。
而他身后是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由着丫鬟掀起车帘,递上了一块牌子。
是承恩伯的夫人。
萧瑾寒随意扫了一眼,冷冷收回视线。
承恩伯二子赵叶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瑾寒拉了拉缰绳,在出宫后蹬了蹬,朝着江府纵马而去。
而赵叶林自是瞧见了枣红色烈马上的男子。
他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不屑。
说到底,再如何有身份,那萧瑾寒也不过只是个武夫罢了,而平西郡王再厉害,这手也伸不到京都城来。
正想着,那名妇人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又嘱咐了几句。
“待会娘娘定会寻机会让你和安乐公主碰面,你给我老实一点!毕竟是公主,眼下粗俗一点,你忍忍就是了,等以后娶进家门,还不是由着你磋磨!”
“哎呀母亲,这话你在家里说过多少遍了,儿子这不是跟着你进宫,连丽娘那都几日未去了!”
“那等风尘女子往后少提!”
妇人眼中闪过厌恶,“吾儿标志俊朗,哪是那种女子能染指的!你好好哄着安乐公主,得了娘娘的看重,往后自是有你的富贵日子。”
“哄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容易?”
赵叶林轻嗤,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上次出了点岔子,但前两次碰面,那安乐公主还不是被我哄得老老实实?等着吧,别说两年,只要我想娶,明年就能让她乖乖进家门。”
“好,好!”
妇人被赵叶林说的连连点头,笑得脸上挤出了褶子。
“你父亲这次应当能高升,你一定要争气,压过那个庶长子,等尚了公主夺了爵位,母亲也就踏实了!”
......
这头两人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那头李清瑶刚睁开眼,就听见赵氏叫她过去的传话。
她从软塌上起来,睡眼惺忪,目色恍惚,胃里还有一些不适。
直到瞧清殿内的场景,眼中才渐渐恢复清明。
“公主,贵妃娘娘那边来了客,说是让您过去坐坐。”
“不是李忆姝的事?”
“来人没提,只说让娘娘公主好好收拾,莫显得无礼。”
李清瑶轻应了一声,坐到铜镜前,由着晴山新梳着发髻。
前世这一年她刚及笄,赵氏逼的不紧,她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尤其是像这样因为来了人叫她过去坐坐的,一年里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李清瑶下意识想到了承恩伯府。
想必赵氏愿意让她见的外人,也只有跟赵家有关的了。
看着铜镜里正在梳妆的自己,李清瑶突然多了几分抗拒。
要来的真是那自以为风流倜傥的赵叶林,那她可能会忍不住吐出来。
想到这,胃里又难受了几分。
李清瑶摆了摆手。
“换个稳重些的发髻,不用刻意收拾。”
“公主,那会不会有些......过于有礼了?”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爱上了老气横秋的自己。”
“......”
晴山抿了抿唇,和萝兰对视了一眼,转而改了手法。
而后者立马放下刚选好的首饰,重新配着发髻,挑起了簪子。
“还有衣裙,去替我换一件暗色些的,库房里应当有前几年未穿过的样式。”
“......公主,就算有,您这身量也穿不下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