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还是那位萧府管家送的李清瑶。
这位老者探不到底的内力,让李清瑶心中震惊。
但不过瞬间,她便收回了思绪。
没点底子,萧瑾寒蛰伏不了这么多年,何况如今他还把手伸进了皇宫,早已不是她能揣测的存在。
想到这,李清瑶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与他为敌。
“公主,马车会绕一圈再去到世子准备的宅子,公主可放心,亦可随时去探望。”
“多谢。”
旁边老者开口,打断了李清瑶的思绪。
“恕在下多嘴一言,公主身边虽有旁人,但世子对公主的初衷倒也不同于其他人,公主若是不喜,将其换了便是。”
李清瑶知晓,这个旁人,指的便是齐侍卫。
若是早一些知晓此事,她定是会将人换掉,并同萧瑾寒划清界限。
但如今赵氏已然乱了分寸,这个时候,她便要懂得借势。
想罢,李清瑶微微勾了勾唇,“既是已和萧世子碰了面,就没有再退他的人这个道理。”
老者看着这一身气势的公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
直到几人上了马车,李清瑶才唤了一声齐侍卫。
请罪的声音透过车帘传了进来,但尽管齐侍卫不知自己将会被如何处置,那声音也依旧是不卑不亢。
“多久了?”
“回公主的话,属下从一开始就是分到锦华宫的侍卫。”
李清瑶哑然,想起前世齐侍卫的调动,许久后才继续问道:“若本公主没突发奇想重新学武,你待如何?”
“不管如何,属下依旧是公主的侍卫,只是之后如何调动,属下也不知。”
“那你之前同本公主说的抱负,都是虚假之词?”
“公主恕罪,虽是为了表真心,但进镇抚司,确实是属下的心愿。”
“嗯。”
李清瑶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这才发现,有许多事倒也对得上。
“虽你几次三番救了本公主,但背叛就是背叛,今日回宫后,你领了罚再来前头。”
“属下多谢公主,饶属下一命!”
车帘因着风轻轻摆动,李清瑶想起刚刚萧瑾寒说起刺客时的脸色。
虽他没说来人的具体身份,但李清瑶知道,十有八九又和赵氏有关。
若不是因着去办事的是齐侍卫,想必赵氏早就顺藤摸瓜,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所以说起背叛,李清瑶虽然极其在意,但到底没有下狠心。
既然是萧瑾寒的人,那就用萧瑾寒的法子,让他自行领罚便是。
想罢,李清瑶又看向旁边的嬷嬷。
晴山坐在嬷嬷身边,一双眼瞪着外头,似乎想透过车帘对齐侍卫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李清瑶忍不住笑了笑,随后才同嬷嬷开口。
“适才嬷嬷还未讲完的故事,眼下可以再讲讲。”
“哎。”
嬷嬷轻轻叹了口气,清明的那只眼看向车壁,陷入沉思。
晴山和萝兰见状对视了一眼,掀帘坐到了外头驾车处,又仔细放好帘子,不敢打扰里头的人。
半晌后,嬷嬷的声音终于响起。
“老奴也是听说,并未近过几位贵人的身,只是王昭仪和玉贵人交好,这事满宫里都知道。”
“甚至连玉贵人那一胎,也是王昭仪哄着陛下去的,只为了让玉贵人在深宫里有个依靠。”
李清瑶听罢,想起了玉贵人那张清冷的脸,“所以玉贵人一开始就不喜欢父皇?”
嬷嬷嘴巴动了动,不敢应下这话,只含糊了一句,又说起了其他。
“玉贵人对京都城不熟,原也是性子活泼的姑娘,只不过闯了几次祸后,渐渐也收敛了一些,但也多亏了王昭仪次次相帮,不然,玉贵人怕是早已经......”
“听这话,想必当时的王昭仪,极其受宠吧。”
“是呢公主。”
嬷嬷这下没有犹豫,下意识就点了头,眼中还因着回忆生起了光。
“老奴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盛宠,整个后宫,仿若只有王昭仪一人。”
“天子虽从未迟过早朝,但除了乾清宫议事,每日所有时辰,陛下的身侧都有王昭仪的身影。”
“其他人拼命想寻王昭仪的错处,可偏偏那位受尽恩宠的女子,一言一行,从不让抓到把柄。”
“如仙子一般的善解人意,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笑起来的时候甚至让人恨不得把天上星子都捧下来给她才好。”
“若不是当时的太后见着情形不对,勒令皇上必须雨露均沾,想必,想必......”
李清瑶见着嬷嬷脸上的尴尬,知晓她是说到忘了处境,便带笑接过了话头,“想必也不会有我了。”
“公主恕罪!”
“无妨,那王昭仪既然那般受宠,为何还只是昭仪之位?”
“那是因着,没法子升了啊!”
听闻此话,李清瑶心中一惊。
这位份是进的多快,才能让在宫里待了这么久的嬷嬷露出如此感叹。
“王昭仪进宫不到一年,不到一年便已经升到了昭仪之位,当时大臣们因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若不是太后插手,再加上昭仪自己也冒死抗旨,她又如何会只是个昭仪。”
“那,那后来呢?”
李清瑶声音有些哑。
当初动静这般大的一件事,到如今竟然连这个人都无几人知晓。
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王昭仪惹怒了帝王,让赵氏寻到了下手的机会?
明明王昭仪在旁人眼里这般善良,善良到愿意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姐妹分去恩宠......
不对!
李清瑶眉头轻蹙。
她虽未有心仪之人,但也知分恩宠这几个字,当家主母听起来都恐会不适,何况是一个需要靠恩宠活下去的后宫嫔妃。
除非,王昭仪根本不在乎父皇。
嬷嬷的声音继续响起,唤回了李清瑶的思绪。
“后来,原一切还好,只是突然有一日,众人发现陛下宣王昭仪的时日开始变少,无人知晓发生了何事,也无人敢去猜。”
“只有王昭仪过得悠然自得,还时不时在自己宫里做些小食,或是同玉贵人一起游湖,直到那一日玉贵人小产,王昭仪彻底对陛下冷了脸......”
“王昭仪临盆那日,京都城连续下了半月的雨,当时的贵妃娘娘还只是妃位,两人同日发作,最终,最终......”
嬷嬷脸色渐渐变得唰白,似想起什么,哆嗦着嘴,停下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