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瑶有着自己的猜测。
之前薛家对萧瑾寒面上并不和善,尤其是握有兵权的薛老爷子成国公,更是同平西郡王有过过节。
所以才有了两家小辈不对付的开始。
而随着薛策成了太子的人,这两人才不得已有了更多的接触。
可若太子不在,每一次都难有平和收场。
原李清瑶也没想到别处去,但薛策阴差阳错地堵住了她的马车。
若他真是有同那老妇人说话时的脾性,定会在急拉缰绳时侧头一问,看这马车里坐的是何人。
可他并没有,而是直接去了前头。
而后用恰到好处的说辞,提前一步出手帮江家姑娘解了围,到最后直接带走了那名老妇人。
要说这里头没有算计,李清瑶怎么都不信。
可这跟萧瑾寒有没有关系,她不得而知。
马车在京都城里绕着圈。
刚从明婳居出来,总得缓缓再进去才合适。
晴山学着太医之前的手法替李清瑶揉了揉手掌,见她皱着眉,不由得出声询问了一句。
“公主,为何不换个其他的地方去?”
“其他地方,哪里会有明婳居好呢。”
李清瑶轻叹了一句。
试探出王掌柜的大致身份后,明婳居确实是最安全的去处。
而除了这个缘由,李清瑶还想去王掌柜面前多转转。
人一旦有了猜想,那面前相似的一切,只会不停地加深这个念头,让人能更快的从犹疑到相信。
所以她要让王掌柜比她急。
好快一些撕开她和王昭仪的关系。
......
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放慢了速度。
李清瑶从巷口下了车,不紧不慢地进出着旁边的商铺。
果脯的铺子大多都是些年轻女子,布料庄来往的妇人居多,而首饰店则有各种客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这处的铺子,瞧着都是卖的些玩乐之物。”
“是呢姑娘,吃喝玩乐聚在一处,逛的人也方便。”
“这倒是。”
李清瑶看了看远处的长街,几乎没有空下来的铺子。
“回头去找人打听打听卖铺子的地方,再把有大型粮庄和成衣铺子的地段划出来给我看。”
“是,只是......姑娘这是要做买卖?”
“谈不上买卖,先看着玩玩。”
李清瑶笑着摇了摇头,顺着闲逛,又踏进了明婳居。
出宫开府的日子依旧未定,前长公主的那座宅子要修葺多久,还是父皇说的算。
但她知道,一旦出宫,手里必须要抓点买卖。
除了明面上那些,历来那些有点名气的公主,个个手里头都有点东西。
不然文官笔下,也不会有为了篡位而拉拢长公主的批判之章了。
“只是姑娘若是想做买卖,何必从粮庄下手,若是收成不好,朝廷每年收完粮,剩下的怕都不是什么好粮了。”
“粮庄这东西,只有雪中送炭,没有锦上添花,可一旦雪中送炭,那送来的便是命,所以我不一定会做粮庄的买卖,但粮庄一定要有。”
晴山似懂非懂。
在她看来,公主想做的事一定有她的道理,虽然她不懂在如今的太平年间,为何要备下大型粮仓,但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她也还是听过的。
......
明婳居里比之前离开时多了不少人。
王掌柜也重新回到了前头,只是面上的神色并没有之前那般随意。
瞧见李清瑶来,她眸中微闪,红唇张了张,却许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反倒是李清瑶自己迎了上去,和之前过来时一样,弯唇一笑。
“在这边逛了逛,还是想来王掌柜这处讨口茶吃吃。”
“一日里难得瞧见几次美人面,既然来了,定是给贵人上最好的茶,还是楼上?”
“是呢,王掌柜带路便是。”
热闹声渐渐小了一些。
王掌柜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带着李清瑶去到了最里头的雅间。
“姑娘又来了明婳居,想必是有事要办,这处比旁处安静,两侧亦没有相连的雅间,姑娘可随意一些。”
李清瑶故作诧异地抬眸看了一眼,随后握住王掌柜的手,弯眸笑得越发甜了一些。
“难怪我一见王掌柜就亲切,原还以为是长相相似的缘故,现在看来,当是掌柜人美心善,让人心生好感。”
王掌柜看着李清瑶亮晶晶的眼,有片刻的晃神。
如此漂亮的乌黑眸子,澄澈水润,明明就和那时的姐姐一模一样,可她竟然看了几次才发现。
“姑娘先坐,我去替你挑些糕点送来。”
回过神的王掌柜声音微哑,她笑得有些僵硬。
李清瑶莫名就觉得,那笑下,掩盖着一层浓浓的悲怆。
她鼻子一酸,而后在王掌柜离开之际突然又加了一句,“美人掌柜,我不能吃栗子糕哦,其余的都可以。”
王掌柜的身子微顿,而李清瑶的心,也彻底落到了实处。
仅有的一丝不确定,也终于在这刻消散。
可这心还未来得及多安稳些时刻,便有什么闪过脑海,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渐渐清晰。
李清瑶坐下扶着茶杯,任由热气通过手心传进身体。
试图让沉下去的心恢复一些热意。
刚刚她突然想到。
若王昭仪的美貌让人惊叹,若父皇当真为了王昭仪独宠后宫,若她和母亲这般相似,那向来警觉的父皇,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异样?
连赵氏都因着她的相貌起了忌惮,虽没有直接想到她母亲身上去,但那是因为当时的赵氏难得见受宠的王昭仪一面。
可父皇不一样。
父皇是宫里唯一一个和她母亲朝夕相处过的人。
这样的熟悉,帝王如何可能不知道!
所以!
极有可能,赵氏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帝王看在了眼里!
之所以没戳破,唯一能想出来的缘由,怕是因为还有利用之处。
可这个利用之处究竟在赵氏身上,还是在她身上,不得而知。
李清瑶手脚冰凉。
明明手心被烫红了一片,也依旧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公主?您的手......”
晴山顾不上礼数,上前夺过那冒着热气的茶盏,眼里满是心疼。
“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拿药!”
李清瑶依旧在恍惚中无法脱身。
她一点点地试探许多了,但唯独高座上的那位,她虽有过怀疑,但更多的还是亲近,甚至还抱着些侥幸。
可如今,好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