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我们给你烙饼吃。”
女子挣脱桎梏的瞬间,脖颈处露出点点细微的青痕。
李清瑶看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我不住在里面。”
转身之际,李清瑶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口出恶言的婆子,眼中警告之意明显。
婆子瑟缩了一下,跪地求饶了两句。
宫道上瞬间便空了下来,一切仿若未曾发生一般。
只是离开后的李清瑶,后背湿润,在秋日里浸出了凉意。
......
明婳居里莞姨的意思,从一开始对那老者的只字不提,到了这两日的委婉试探,李清瑶从信件里瞧的一清二楚。
想来也是那位老者的意思。
若莞姨软了语气,便意味着她与王家那边缓和了一些,往后若真与老者相认,想来也要多些轻松。
李清瑶将外头的事捋了捋,空下来时,脑中不停回忆着冷宫那位女子的样貌,和她说过的话。
那女子瞧着并不清醒,可从那得体的收拾打扮上来看,也并不是全然疯癫,还有她脖颈上的青痕。
那句是否跟她回去的询问,让李清瑶又想到了废弃院落里的那片坟。
“是将我认成了她吗?”
李清瑶拢着眉,透出不解的呢喃之语。
若是那两座坟真与王昭仪有关,那她是什么时候被送进的冷宫?
明明世人都道她于那三年里香消玉殒,难不成就是在那三年,她被秘密送了进去?
“不对......朝明宫里那火烧的痕迹,不应该是那三年,还有赵氏的话,她既是能探出跟王家秘闻有关的消息,那她的怀疑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李清瑶的手有些凉,她无意识动了动手腕,目光悠远陷入沉思。
直到晴山将赵家的帖子送进来,李清瑶才从思绪里回过神。
差点忘了,赵家也知晓赵氏所说的那些消息。
“公主,赵家那边的人说老夫人近来身子不好,又想您了,请您抽空出宫去瞧一瞧。”
“前几日不是在宫里头见过了。”
李清瑶皱着眉。
那几日在灵堂里,她过去的那几次,赵家那老婆子可没少对她横眉竖眼。
要不是赵家选择明哲保身,暂不想同赵氏有所牵扯,那老婆子兴许都要上来跟她撕破脸了。
眼下这帖子送过来,不知道又打了什么主意。
“赵氏那头,赵家怎么说?”
“赵家那边只字未提娘娘,只说是老夫人年纪大了,近来受了颇多打击,想公主能去瞧一瞧。”
李清瑶眉梢轻拧。
这是想绕开落魄的赵氏,却不想绕开她这个还受着宠的公主。
“帖子定的何日?”
“回公主,定的六日后。”
六日后。
越国不过几日就能到达京都城,彼时赵家人定是会将心思都放在来人身上,那个时候唤她入府,难不成真是陪那老婆子叙旧装样子?
“既然他们有心要来这么一出,那便应下吧。”
李清瑶思忖片刻,将帖子丢到一侧,面露讥讽。
与其花心思去琢磨,不如直接去探个明白,反正到时候会被气到呕血的是那老婆子,也不是她。
“礼部近来是够忙了。”
李清瑶起身,宽袖扫过扶手,语带嗤笑,“李忆姝的丧事刚办完,又来了个越国来访,还真是应了那句,能者多劳。”
“就是不知那没了消息的赵丰元,他们赵家还捞不捞了。”
晴山将帖子收至一侧,听着自家公主的轻嗤,也跟着点了点头,而后又愁了起来。
她如今越发猜不透公主的心思了,也不知如此下去,往后会不会因着自己的蠢笨而搞砸公主的吩咐,不得公主的欢喜。
这般想着,晴山退下的时候也只垂眸看着脚尖,并未望向前路。
“当心。”
齐文拉住踩空的晴山时,腰间的长剑顺势被送回了剑鞘。
两人中间本来隔了几步,他原是想抽剑止住晴山的步子,却又怕这姑娘被那银光吓到,直接撞了上去,故而自己上前,用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姑娘看路。”
晴山回过神,见着面前剑眉星目一脸正气的男子如此靠近,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又踩了空。
还是云水瞧见了,上来挽住她的胳膊,道谢后把怔愣的人带离了下去。
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齐文摇了摇头。
这晴山姑娘也太瘦了一些,适才握住胳膊的那一瞬,他差点以为自己手里的是一截枯枝,用劲拉回时生怕捏断了去。
还是得吃多一些才是,就像给衙门办事的仵作。
里头有帮着干活的姑娘,力气大的,扛起尸首来不输男子分毫,平日里也不容易生病。
想了片刻,齐文这才忆起自己还要进去给公主送萧府传来的信。
近来他那原主子的消息送的越发勤了起来。
有时他都弄不明白,明明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着实不值当他原主子刻意叮嘱,可那位还是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原想提醒一句,可最后齐文还是把心里的话憋了回去。
往后他是要进镇抚司的,这两位主子,谁都不好惹。
......
赵家送了一女子去撞萧府马车的事,一落进帝王耳中便多了几分其他的味道。
帝王看重萧瑾寒,从不是因着他背后的郡王爹,而是萧瑾寒自己攒下的军功。
可没承想如今赵家见其势大,竟无所不用其极。
先是从江晏安这个孤立的大理寺卿动手,而后又算计到了萧瑾寒这个有能力的世子身上。
桩桩件件,无一不在透露着赵家的目中无人和胆大妄为。
帝王看着王程送来的消息,面色阴沉。
他的下手坐着一位打扮成公公模样的人,但让人震惊的是,这人正受着王公公的礼,而后才缓缓道了句客气。
“去传朕密旨,大理寺那两人嘴里若是榨不出东西来了,直接杀了了事,尸首莫丢,留下些有用的,给他们两家备着。”
“是,老奴这就去。”
王公公不敢多言,亲自将茶奉上后退出了大殿。
那两人指的便是赵丰元和赵叶林。
想来帝王是准备等赈灾一事落定,再拿着那些从他们口中搜罗来的证据同赵家算总账,而留着的尸首,目的便是敲打。
一次次动帝王看重的人,就是在试图挑衅。
赵家为权,终究是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