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后苑,李清瑶老远便听见了淑妃的笑声。
旁边德妃和贤妃搭着腔,但明显带了些敷衍,笑意不达眼底。
倒是瞧见李清瑶来,贤妃的笑里多了两分热情。
想来也是记着她当时对五公主李惠然的看顾,和曾送过去的那些宝物。
“瞧瞧瞧瞧,我们安乐公主一来,这满园景色竟是不及半分!这哪还有心思赏景饮茶,都只顾着盯着我们安乐瞧了!”
“淑妃娘娘说笑了,大姐姐惊才绝艳仙姿佚貌,才该让人惊叹才是。”
李清瑶欠了欠身子,压下心底不耐,半垂着头莞尔一笑。
再看向前头时,弯起的眸子里只剩下澄澈璀璨,亮的人挪不开眼。
“别提你大姐姐了,这虽是嫁出去开了府的姑娘,但这个时辰了,还没见着进宫的人影,哪有你们这几个没出嫁的让人喜欢。”
德妃在旁点了点头:“别说大公主了,好歹咱们大公主是位才女,模样又生得好,嫁人后懒散些也当得,看看我们新宁,这还没大婚呢,整日里就只跟着宋家小辈们腻在一处,说是那宋家郎念她念得紧,但顾着礼数只能这般相处,才真真是小没良心。”
李清瑶用帕子捂了捂嘴角,隐住那带着嘲讽的嘴角。
李新宁是二公主,德妃膝下的姑娘。
上头大公主嫁人时开了公主府,因着是帝王膝下第一位公主,再加上淑妃后头的孙家,这些年也算是颇为受宠。
下头她排行老三,更是得了无尽宠爱,还未相看便有了出宫开府的消息。
唯有这位二公主,上不上下不下,向来都是气恼的紧。
李清瑶还好,年纪小,又有帝王护着,二公主的脾性使不到她身上来,但对大公主,那就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两人比了多年。
如今听闻大公主的驸马不是个老实人,虽碍着公主的身份,但后院生米煮成熟饭的事,也出了那么两三件。
这下,二公主李新宁便张扬了起来。
只是她张扬的不是什么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而是她和未来驸马的恩爱。
如胶似漆。
哪怕两人极少有单独相处,也真被她在京都城里弄出了些让人艳羡的传闻。
眼下李清瑶听着面前两人的明争暗斗,噙着的笑实在是难消半分。
她可会不做好人。
直到听的有些厌了,李清瑶才轻咳了两声:“想来几位娘娘眼下抽不开身,我今日起的有些早,便先去前头休息休息。”
“那自是休息重要,只是不知今日这宴席,安乐你瞧着可还满意?”
“淑妃娘娘这话说的。”
李清瑶佯装诧异,目光轻飘飘扫过旁边的德妃,嗔道:“父皇随口一提,我如今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听闻淑妃娘娘未出阁前,可是孙家的掌上明珠,那见识堪比前朝长公主,眼下娘娘亲自办的宫宴,我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说罢,也不去看脸色微变的几人,笑着离开了此处。
后宫里,家世向来是一把双刃剑。
能打击得了旁人,也能不小心伤着自己,赵氏便是典型。
淑妃面上一直克己复礼,但曾经怂恿丽嫔出头欺压玉贵人的事,赵氏虽然想做背后的黄雀,但这位淑妃,可是实打实螳螂。
好在蝉也不算笨,借着替她们出头,引来了帝王的垂怜。
李清瑶随意这一嘴,提的便是淑妃的身份。
赵氏没了动静,这后宫里,正是淑妃最得意的时候,到时候再加上德妃的嫉妒,那便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好戏。
转身离去的李清瑶笑意未减,但目色却一寸寸冷了下来。
她从来都不信,淑妃怂恿旁人欺压玉贵人,只是心血来潮。
......
“公主,小心着脚下的路。”
萝兰看着前头地上散落的碎石,赶忙出声提醒了一句,而后皱眉看向了四处。
如此宴会之地,竟还有碎石落叶泥土,这让外头的人瞧见了,指不定在说宫宴时还会提上一句公主的不是。
李清瑶停了下来,亦是不悦地看着前头脏乱的一小截路。
刚准备唤人,就听不远处绵延开的假山后传出了动静,而后有刀剑相交的声音。
晴山和萝兰脸色大变,却见李清瑶身形未动,只冷冷地盯着那处瞧。
下一瞬,一位着湖蓝色长袍,披羽翼薄斗篷的男子从旁行出。
见到李清瑶似有惊讶和欣喜。
“安乐公主,没想到这般快又碰面了。”
“呼延大人?”
这整片景园虽划出了宫宴之地,但这个时辰出现,也还是太早了一些。
李清瑶敛下眸中警惕,不经意退了半步,笑得乖巧有礼。
“想来呼延大人是同我弟弟碰过面了。”
呼延临有瞬间怔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唤了声雨奴,随后,那假山后动静停了下来,一高大的男子收着剑,恭敬地带着李旭文走了过来。
李旭文的脸上还带着被打断的不满,瞧见李清瑶,目光憎恶,眉头唰的一下就皱了起来。
“李清瑶,父皇已经放本皇子出来了,眼下练剑你也要管?”
李清瑶没有对上这快要自寻死路的李旭文,反倒是冷了些神色,又看回了呼延临的身上。
“越国年年有使者向我大堰朝贡,当是知晓,寻常朝臣不得带兵器入宫,呼延大人这是?”
话音刚落,那位被唤作雨奴的壮汉便跪了下来,双手恭敬地递上那把长剑。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后头的李旭文便又站了出来。
“这剑是本皇子赐的,今日那么多带刀侍卫巡视,本皇子难不成还做不来一个奴仆的主?”
“我若说你做不得呢?”
李旭文见状,似觉得丢了脸,恼恨之意愈加明显。
“你少在那假惺惺,装什么明事理!求着父皇放了本皇子出来,还不是想着往后要靠本皇子?李清瑶,我劝你少管本皇子的事!”
“往后靠你?”
李清瑶似诧异地睁圆了眼,一点没被挑起怒火,语气淡然又带着些不明所以的笑意,道:“太子哥哥稳坐东宫,心系兄妹之情,大哥哥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领下王爷一职,向来对妹妹们也还算看顾,而三哥哥更是温润儒雅,心怀大义,你说,哪一个不比你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