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萧瑾寒的声音太温柔,外头的人反而感到了惶恐。
脸上莫名有热意蔓延,李清瑶选择闭上了嘴,却又忍不住偷偷往旁边扫了一圈。
晴山和萝兰听了这话不敢抬头,而齐文一脸沉稳站得笔直,还有一排瞧不清面色的侍卫,都极其默契地低下了头。
唯有齐武。
双眼瞬间被点亮,眸底透着浓浓的诧异和新奇。
可他眼睛瞧了一圈,却发现好像找不到志同道合之人,可惜之下,只能独自一人承受这让人震惊的场面。
李清瑶轻咳了一声,轻轻扯了扯萧瑾寒的衣袍。
“你不是说有木椅?这都要出院子了。”
“这处不好走,出了院子再说。”
这一走,便直接走到了颜如玉的院前。
王林瞧见来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避,还是李清瑶喊了他一声,他才迎了上来。
直到终于坐到了木椅上,李清瑶才抬头瞪了萧瑾寒一眼。
颜如玉刚醒,萧瑾寒并未进去,只与王林待在院里,说起了刺客之事。
李清瑶瞧见脸色苍白的颜如玉就红了眼。
她本是过去救人,没曾想反倒成了被救的那一个。
“哭什么?你刚刚冲过来护我那一下,该是我哭才是。”
颜如玉不以为意地抬手想拍拍她的肩,结果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眉头皱成一团。
“哪里来的兔崽子下手这么狠,竟然敢对我们动手,待我痊愈,我一定要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洪亮的声音顺着窗牖传了出去,让正在说起今日细节的王林微微一愣。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位骄阳县主身上可不是小伤,眼下还能这般有气势,倒真是有点子本事。
他扯了扯嘴角,看着面前的萧世子:“没想到京都城里,还有这么豪横的女中豪杰。”
“早提醒过公子,你平日里瞧见的骄阳县主,还是收敛过的。”
......
李清瑶回院时,正好瞧见来送急报的苍鹰。
萧瑾寒脸上虽无疲倦之色,但眼睑下却有淡淡的乌青,想来这人进了军营后一直没怎么休息,今日又为了她赶了这么久的路。
心中生起了愧疚。
萧瑾寒却像感觉到了似的,身还未转,话便已经落了过来。
“军营里也不是十二个时辰都让人守着,这一趟不碍事。”
嘱咐完苍鹰,萧瑾寒转身。
“活口虽已被送走,但我现在需得往回赶,旁人不知我来了此处,你好些养伤,这趟我多了留了一队人马,往后再进山,也不会再遇到今日之事。”
李清瑶抬眸看他。
今日的刺客其实并未伤害到她,虽然对方人多,但颜家的随从和她的侍卫也不少。
只是瞧着颜如玉的腿受了伤,她一时慌了神,又看见那些血色想到了曾经,这才爆出了一股戾气,让她短暂的陷入了疯狂。
“不能休息一会儿再走吗?”
“耽搁不得,宫里的事得抓住机会。”
萧瑾寒忍了半晌,最后还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这些日子吃好一些,若是一直这般瘦下去,那位夫人怕是得在心底怪我养不好你了。”
见他提起王锦婳,李清瑶唇角的笑意又大了些。
兴许要不了多久,宫里头就能彻底变天,她和她的母亲也不用担心高位上的人再生其他心思。
“那你自己当心,之前我同你说的那些,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嗯,自然不会忘。”
萧瑾寒想起她的叮嘱,无论是行军还是备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忍住低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萧瑾寒直起身子看了看外头。
“宫里头那些事,往后都莫要再操心,很快便会有结果,你信我。”
外头夜凉如水,李清瑶瞧着他风尘仆仆地来,又急匆匆地往回赶,心里原本一处空荡的地方,逐渐被填满。
......
颜如玉连着几日都不好下床。
大夫不让她随意动,她虽静不下来,但也犟不过身上的伤,只能拉着李清瑶坐木椅陪在床榻边。
好在李清瑶的脚踝没一日便消了肿,两人不至于一个躺成木头,一个坐成木雕。
这般过了两日,宫里头便来了人,说是陛下忧心公主安全,让人来接她回宫。
李清瑶坐在前厅,听着治宗皇帝的口谕,脸一下就沉了下来,惊的面前的太监和侍卫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是公主,认真时,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敢忽视。
“回去告诉父皇,骄阳县主为了救我身受重伤,眼下县主回不了颜家,我自然没有先行一步的道理,父皇若是怪罪,等骄阳县主身子好了,我自会亲自去请罪。”
“公主,这可是陛下的口谕,若是您不愿回宫,这,这传回去,可是抗旨的事......”
“本公主说了,回宫后自会领罚,如今颜家县主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们这是要逼本公主做一个狼心狗肺之人?还是你们觉得,颜家在朝堂不受重视,所以连县主的身子都可被忽视?”
“奴才不敢!”
一行人慌忙跪地。
明明只是奉命来接走安乐公主,怎么莫名被扣了这么大一顶要掉脑袋的帽子?
见面前的贵人来了脾气铁了心,一群人自然不会傻到对其强硬。
“陛下挂念公主,这才让奴才们过来接公主回宫,奴才不知县主伤势如此严重,奴才这就回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嗯。”
李清瑶掀眸扫了面前的人一眼,而后又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轻飘飘地接着道:“既然你们来了这趟,那回去后让人替本公主备下厚礼送去颜府,待本公主回京都,再亲自上门答谢县主的救命之恩。”
“是,奴才这就回宫安排。”
此时的后院。
那个李清瑶口中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人,此刻正靠坐在床榻边,听着请来的伶人在屏风外弹着琵琶唱着曲,悠闲地晃着手。
旁边小案上放着新鲜的甜果和糕点,一壶飘着淡香的果子酒放在一角开了盖,虽不能喝,但也时不时被拿过去闻了闻。
王林跟着大夫踏进外屋的时候,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这几日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
若此刻问他何为奇女子,那自然唯有眼前这位骄阳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