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外面经过两只直立行走的兔子,毛茸茸的圆尾巴一颠一颠,很有趣。
这俩兔子,一个是当众辱骂丹的胖大婶;
另一个是丹昨天交的朋友之一,是一只年轻健壮的灰兔,但是比丹瘦小一圈,皮毛也不够油亮。
胖大婶说:“儿子,一定别再跟他来往了,你记住,在我们村,不安分的兔子全都活不长,他居然想拖累我们去死,一肚子坏水!”
灰兔被她唠叨了一路,语气很不耐烦:“别叫我儿子!……我说,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再念叨了。”
胖大婶歪过头盯了他几秒,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漫不经心地看向其他方向:“那就祝你好运吧,没礼貌的臭小子。我听说你在自由搏击赛上被丹打晕了对吧,还只用了三拳?”
灰兔被她气得发抖,捏起拳头。
“想打架?”
胖大婶更来劲了,又奚落他几句。
而灰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始终没对她出手。最后,胖大婶端着胜利者的姿态走远了,灰兔落在后面冷森森地盯着她,自言自语道:“屁话多的老兔子死得更快,老娘等着先给你收尸。”
噗嗤。
灰兔突然听见一声笑。
他愣了一下,没几秒就找到了出声的地方,扣了扣木墙:“谁?”
灰兔当然认得,这间屋子是丹的住处。
一个单身的兔子,而且还没回来,所以刚才是谁在里面笑呢?
“你猜我是谁呢?”
厨房里又飘出一句。
灰兔闭目想了想,压低嗓门说:“新来的?”
兰疏影心道,这窝兔子果然有问题。
前面那个称呼这家伙为“儿子”,这个却自称“老娘”,性别不符是其一,另外,他们口中的丹,也就是啃了她的那只大白兔,显然是做错了什么事,重要到可能会连累其他兔子死掉……
这些兔子遵循的都是什么规则呢?
扮演角色?
安分守己?
还有……
她含糊地哼哼了两声。
灰兔以为她默认了,弄开窗户跳进来找她。
兰疏影想,之前八尾猫公司的职员对她有问必答,从经验看,八成是新人特权,于是她试探着跟灰兔打听消息,灰兔在原地站住,眼神恍惚了一瞬,果然认真回答起来:
“这里是【无名兔村】,惩罚式投胎点之一,编号2298。你是新人,所有举动将被监视并投影到最高监控室,供我们伟大的镇长大人观看。”
“如果你在表演过程中死掉,不会真正死亡,而是像我这样,投胎到下一级惩罚点,分别有ABCD四等,没事不准离开这个范围。”
虽然他在回答中代入了自己的例子,但这平板的腔调,完全就是学渣对着标准答案当堂朗读,莫得感情。
兰疏影问:“【无名兔村】属于哪个等级?”
灰兔的毛脸顿时纠结起来。
他并不想回答,碍于规则施加的限制,咬牙挤出一个音节:“D!”
兰疏影听懂了:灰兔,灰兔妈,还有丹……这里的所有兔子只要再死一次,就不能再投胎了。
她问出了最要紧的问题:“你知道怎么增加时间吗?”
灰兔更纠结了:“……知道。”
“但我不能直接告诉你!镇长承诺过大家,新人问到关键问题,我们是可以收费的!不过……看你混得这么惨也不可能付得起钱,那,你得帮我做一件事才能换到答案。”
兰疏影哦了一声:“什么事?”
灰兔撇嘴,嫌弃地说:“你能做什么?填肚子不管饱,只能尝尝味了。实话不瞒你,你这个身体昨天还在我家待着呢,我看着拾进菜篮子的,要不是我不爱吃胡萝卜,能轮得到那傻大个?”
灰兔怨气颇重,抓起胡萝卜啃了一口!
兰疏影想,他说的“傻大个”一定是丹。
“……你说你不爱吃的。”她幽幽道。
“那我现在爱吃了!你也太香了,小妖精!”灰兔两眼放光,接连啃了两口,咬掉了萝卜尖,快速咀嚼着。
“……”
兰疏影一忍再忍,提醒他:“现在该告诉我了么?”
“行啊。”灰兔把嘴角的萝卜渣推进去,长牙反射着冷光,“你想增加时间?最快的是掠夺别人的时间,其次是用钱跟当地公司买,最后是被赠予,一般就这三种办法。”
“至于你,一样都不可能,乖乖等投胎吧。”
灰兔继续啃着,还把这个举动说成是为了她好——因为只要她死了就能投胎到A级惩罚点,当然就能摆脱萝卜的身份啦!
我信了你的邪……
兰疏影心里透亮,她现在虽然是个胡萝卜,却是堂堂正正的游戏选手!
金甲记忆里有一条规则:
任务者落入童话镇,必须作为选手才有希望离开。
她可不想永远被锁在这地方!
“你们都讨厌丹,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灰兔再次被那个知无不答的规则统治了,只好暂停吃掉她的举动,无奈地说:
“他是最近才来我们村的,记忆没洗干净,还记得一套炼体术,单打独斗我们不行,联合起来杀他会被法庭注意到。我专门配了毒药,打算在比赛前毒死他,结果……那杯水他没喝。”
“毒药?我看看?”
灰兔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解开,露出一片白色粉末,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就要收起来。
门突然被踹开了。
一团雪球冲向灰兔,把他撞开,露出只剩三分之一的胡萝卜,丹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你敢偷吃我的萝卜!”
“放屁,这还是我家给你的!”
两只兔子很快打了起来。
奶糖被惊动了:“哇……胡萝卜引发的战争?”
不愧是魅力最大的主人!
“有进展了吗?”兰疏影问。
“唔,一点点吧……”
没给奶糖谦虚的机会,她说:“引一阵风,把毒粉洒在我身上,能办到吗?”
“这……我试试看!”
纸包落在地上,毒粉本来就洒了一点出来,两只兔子在不远处打架,拳脚挥舞的风吹得纸包四角微颤。
从某一刻起,纸包颤得更厉害了。
一点,又一点,终于,一捧粉末被吹向橘红色的果肉表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