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仁执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的跌坐在身后椅子上,双手抱头,厅内众人都沉默地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人去打扰他。
半晌过后,康仁执终于缓缓的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苏俊的眼睛说道:
“我知道,你们还需要我的一封请辞奏章和推荐信,拿纸和笔来,我现在就写给你们!”
“除了这两样我还需要您给宁晋县的县首汪思远写一封亲笔信,命令他率领其心腹将领一齐来安户县参加本次庆功大典。”
阎青花春风拂面,咯咯咯的娇笑着说道。
康仁执面如死灰,惨然一笑,仿佛认命了一般说道:
“果然是覆巢之下,焉有余卵,汪思远虽然是我的心腹,但他却是一员难得的猛将,有他镇守宁晋县,大人无忧也,况且我相信世子殿下若想震慑北蛮,终究还是会用得着他的,我希望殿下您能善待之。”
苏俊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说道:
“汪思远的本事如何,我不敢说,但是我必须要在短时间内解决北蛮问题,所以,一个团结的邰党郡是必须的,我不可能为自己留下这个隐患,否则在自己率军出征的时候,还要时刻担心背后有人给我来一刀,所以汪思远县首的离去也是必然,我相信康郡首以后也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短时间内解决北蛮的问题?世子殿下,你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但我却不得不佩服你的魄力,难怪田顺昌会选择你,平定北蛮是他一生的梦想。”
康仁执冷哼了一声,提起笔,片刻之间,就写好了请辞奏章和推荐书,以及写给汪思远的军令,随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笔重重的扔到了地上,怒声说道:
“我现在的做法算是彻底的如了你们的心意吧?你们要我做的,我都已做完了,现在我已经是个无用之人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苏俊微笑着对着身侧的己奴道:
“还不请康大人下去好生休息,除了不允许康郡首踏出居所一步之外,其余的皆依照郡首之礼对待,所有有都不可以慢待了康大人。”
己奴躬身领命,对着康仁执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康郡首,您这边……”
不等己奴把话说完,康仁执率先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看着康仁执离开的背景,苏俊由衷的赞叹道:
“康仁执拿得起,放得下,倒还真没看出来他肥头大耳之下,也有一颗男子汉的心
于大猷有些不满的说道:
“苏爷,我真不明白,康仁执这条老狗明明想害您,现在他又落在我们手里做了俘虏,还敢这般耻高气扬?真是让人感到不痛快,为何不让我一刀杀了他永绝后患?”
一旁的石天胜也附和说道:
“对啊,苏爷,现在康仁执在您的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让他活着回去,他岂肯干休,日后肯定会与我们为难。”
“哈哈,你们也太高看康仁执了,和我作对只是他背后的人指使他做的,否则以康仁执的那点本事敢对我堂堂的世子动武?再说了,康仁执失去了邰党郡的根基,他还真能猖狂几日?”
苏俊朗声大笑的说道。
对于自己来说,杀康仁执当然十分的容易,只是手起刀落的问题,可是现在还不是彻底激化矛盾的时候,苏俊需要时间来稳定邰党郡,需要时间来解决北蛮问题。
如果现在杀了康仁执,那便彻底撕破了脸皮,康仁执背后的人肯定会更加提防自己,同时也会加紧对付自己的步伐,自己现在看似放了康仁执一马,实则却是对己方最为有利的,这样既能在邰党郡赢得一个宽宏大量的名声,让忠于康仁执的部署全面归心自己,从另一个侧面,也可以麻痹下康仁执背后的人。
“那苏爷,苏良平那家伙怎么办?他既是您的远方亲戚,又是王上亲命的巡关御史,我们是不是也得把他一起给放了?”
于大猷嗡声嗡气的问道,抓了两个大佬,既然放了一个想置苏爷于死地的正主,那另一个与苏爷还沾亲带故的巡关御史肯定也是要放了的,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啊。
“苏良平?他与我算哪门子亲戚?”
苏俊冷声笑道:
“别以为有王上任命他就可以逍遥法外,逃脱法律的制裁,他与陆项明相互勾结,私自贩卖金皋矿等战略物资给白德元,已是犯了重罪,他苏良平身为巡关御史知法犯法,这一次,不让他死也要让他脱一层皮去。”
苏俊着实有些恼恨苏良平和陆项明,除了想要拿到金皋矿脉外,这种几乎等同于资敌的行为更是让他深深的感到厌恶,因为他们,不知多死了多少安宁的好儿郎,这等眼里只有钱的人渣,岂能轻轻放过?
于大猷咧开大嘴哈哈大笑,笑罢才嘟囔着嘴说道:
“就是,苏爷,这种无耻小人便要狠狠修理,奶奶的,等会儿我就找人先去狠狠的揍他们一顿。”
“你可拉倒吧!”
苏俊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这个傻的可爱的家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贿赂上司送旧棉鞋的人估计也只有他这一号人才能干的出来吧?
“大猷,我可告诉你,不许你去胡闹,虽然我正打算收拾他们,但也犯不着你去揍他啊,戍军私自打人算是怎么回事?再说了,就你那拳头上的力气,只怕一拳便要了他的命去,这不是白白的便宜他了吗?”
“那我下手轻点还不行吗?大不了不往死里打呗!”
于大猷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嘀咕道,随即看到苏俊恶狠狠地目光,立马脚底抹油,边走边说道:
“哎呀,忽然刚想起来,我还有点别的事,苏爷我先走了啊”
说完,于大猷健步如飞,身后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一连数日,苏俊忙的是脚后跟都不点地,当然,这是斗争胜利者的烦恼,便是有,也是欢喜多过恼火,像康仁执,现在便闲得很,每天除了吃饭,喝酒,睡觉,啥事没有,却是闲得发慌。
像他们这种做惯了大事情的人,忽然无事可做便是对其最大的惩罚,几天下来,原本很精神,根本看不出已年近五十的康仁执忽然就憔悴了很多,往日里不显眼的皱纹也特别明显了起来,更是平添了许多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