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到安靖城后自己并没有见多少人,一个商家老板怎么会认识自己,心中奇怪,眼中不由露出锋芒,直看得小厮有些发毛,不安的绞着双手,苏俊才微微点点头,带着众人鱼贯而上。
不管这家掌柜的是什么人,但凡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的话,总会自己跳将出来。
上了楼,一看之下倒也欢喜,这个独立小间位置极好,刚好临窗,坐在这里,对面的王城一览无余,甚至连内城的景色也可窥见一二。另外的几个隔间明显已有了人,但却很安静,只是偶尔传来低语声,这氛围便是让一向神经大条的高猛也屏住了气息,生怕弄出一点什么特别的声响来。
先端上桌来的却是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菊花茶,小厮殷勤地替众人倒在杯子里,一股清香便随着袅袅升起的水汽弥漫开来,楚萱小心地端起小小的茶盅,轻轻地抿了一口,不由点头道:
“极好,茶好,这泡茶的手段更好。”
至于苏俊,对这些手段倒是不懂得,而高猛己奴等人更是不堪,高猛一口将水撮到嘴里,咂巴咂巴嘴,不满地低声道:“小姐,这茶有什么好?喝在嘴里只有一股花香味,那有喝酒自在?再说这杯子也恁小,这一点水还不够湿我老高的嘴的。”
在邰党郡,他们一向称呼楚萱为红妖大人,到了安靖城,苏俊便吩咐他们叫楚萱作小姐。
一边的小厮听得目瞪口呆,楚萱也满脸的不好意思,而隔壁也传来嗤的一声轻笑,显然是听到了高猛的话。
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高猛低下头,将小小的茶杯在他巨大手掌里搓来揉去,看得一边的小厮心惊肉跳,可别一用力便将它弄破了,这个小小的茶盅价值不菲,而且是一***破了一只整套都废了。
苏俊捻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边吃边道:“大家尝一点吧,很不错。”
高猛左右看看,见众人都拿了一块,便也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块,居然也学着苏俊和楚萱,轻启他那大嘴,斯斯文文地露出两颗牙齿,咬下一点,在嘴里慢慢嚼着,脸上还浮现出得意地笑容,斯文?俺又不是学不会?
他这一学不打紧,所有人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便是一阵捧腹大笑,连一边的小厮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样一个凶悍的巨汉学着楚萱那小巧玲珑的样子吃点心,岂不是东施效颦,不,比其更要不堪。
苏俊捂着肚子笑得弯下腰,楚萱笑得喘不过气来,伏在苏俊肩头上不断咳漱,一边咳漱一边娇笑不止,己奴正在喝茶,见到高猛这番模样,一口茶全喷在了高猛的脸上,脸上茶水淋漓的的高猛兀自不解地看着众人,一脸的无辜。
“什么人扰这里的清静?”隔壁传来一个人不满地声音,紧跟着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苏俊赶忙道:
“都小声点,我们打扰别人了,这样很不礼貌。”
又转身对伺候在一边的小厮道:“不好意思,请转告贵掌柜我的歉意。”
众人都站了起来,准备向来兴师问罪的人道歉,只有高猛那体格如同一个小巨人一般,“怎么啦,有什么好笑的吗?”
“闭嘴!”苏俊低声叱道,高猛立即闭紧了嘴巴。
门帘一掀,一个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什么人这般这教养?把这里……”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呆住了,两边互相注视着,苏俊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苏赫。
两人互相瞪视,面色都是尴尬,在这种场面下不期而遇,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说心里话,对于这个弟弟,苏俊并没有什么反感的地方,虽然都是帝王家的孩子,本身亲情不浓,可这个苏赫也只不过只有十五岁,在苏俊的心里,也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而已。
“咳咳,是二哥啊!”
慢慢地,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苏赫的脸色蹩得通红,自己对于这个哥哥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他是齐贵妃的儿子,偶尔从母亲的嘴里听到几句也是诅咒苏仲卿的话,但这段时间里,他的耳里充斥着对自己二哥的赞扬声,听到苏俊的事迹,他那尚没有完全成熟的心灵里除了充满崇拜的同时,也充满了妒忌,如果换成自己,大概也能做到这些吧,每当一人独处之时,他总是幻想着自己是那个在邰党郡叱咤风云,大杀四方的人。
苏俊微微颔首,“哦,是苏赫啊,倒是巧了,打扰你和你的朋友了,要不要一起坐坐!”
苏赫还没有回答,身体便被挤到了一边,从他身后冒出了一个三十出头的人,不满地道:
“苏赫,让你来教训教训这帮不知礼的孙子,怎么半天没听见动静?”
苏俊眉头一跳,看着眼前出现的这张陌生的面孔,个子不高,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祖母绿扳指,腰间挂着一只玉佩,乍一看长相也还挺英俊,不过脸色有些浮肿,一看就是因为纵欲过度,鼻孔朝天,几乎没有正眼看一下苏俊等人,只是不满地看着苏赫。
“舅舅,是我哥哥!”苏赫轻声道。
“你哥哥?莫非是大殿下来了?”
他这才转过头来看苏俊等人,待看清苏俊的相貌,先是一楞,接着便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
“苏赫,他算你那门子的哥哥?他不就是安靖城内酒囊饭袋的废物吗?都不是好东西,还妄图继承王上的大位?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果然是一个老贱人生的小贱人”
这话一出口,不但房里诸人,连苏赫的脸色都变了,众人的目光一齐瞧向苏俊。
苏俊脸上肌肉抽动,眼睛慢慢地眯缝起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脸色铁青,虽然苏仲卿以前的名声不好,苏俊可以为苏仲卿被这个黑锅,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出言侮及自己和眼妃。
“齐桓侯只有一个独女,嫁于我父王为妃,你又算是苏赫那门子的舅舅?”
苏俊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此时他的心里已是怒极,负在身后的双手捏得指节喀巴巴地响着。
而己奴等人见苏俊受辱,一个个都是怒形于色,但碍于面前两人一个是苏也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却被苏赫称为舅舅,否则换作他人,他等早已一涌而上,揍得连他妈都不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