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雁用马鞭子指了指左明达前进的方向,朗声说道:
“你们瞧,左明达现在自以为大占上风,稳胜无疑,在很多人看来也是如此,但他却没有小心谨慎,而是狂妄自大,这就为他的失败埋下伏笔,如果是我指挥海隗县的县兵,一旦发现敌人的侦骑,我一定会派出人驱逐扫荡,搞清楚状况再说。这样,即便会推迟进攻的节凑,却也将自己可能存在的危险降到最低。”
“多谢大当家的教诲”
身边的将领都听得津津有味,邰党郡的戍军官们都知道褚雁等几员邰党郡大将都是郡首苏仲卿和阎青花亲授军法,此时自己能得到褚雁在战场上的现场指点,那可是很难得的,而刘二麻子等人根本没有接触过高等级的军法,更是听得入迷,并牢牢地记在心里。
“走吧,准备去戳左明达的屁股,侦骑一定要注意梅洛郡赶来的骑兵的动向,并随时向我报告对方的位置,我们要在敌人到达之前干掉左明达,截掉尤俊民一条臂膀”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一一离开褚雁身边,走向自己的部队。
海隗县的县兵再次攻打湾口,又一次遭到惨重失败,左明达所率的万人精锐久攻湾口不下,人困马乏之机被匪首飞燕子率精锐突击,一万的士卒死伤过半,狼狈逃离湾口。
在逃返海隗县的途中遇梅洛郡赶来增援的骑兵营,两部人马兵合并一处,返身再次攻击湾口,岂料飞燕子对此早有预料,事先埋下伏兵,布下圈套,正是秋干物燥之时,一把火将两人烧得焦头乱额,好不容易突出火海,又遇到飞燕子好整以暇地攻击。
待左明达等人逃到海隗县时,出发时合计一万三千多装备精良的梅洛郡郡兵已只剩下大概五千人左右,左明达的步卒几乎伤亡殆尽,能逃出来的都是他身边的亲卫,这些人甲厚马好,还能跟着左明达奔逃,其余的不是被俘便是被杀。
从梅洛郡赶过来支援的骑兵都统更是一个弊屈啊,自从东平府领兵出击,几个月下来,没正儿八经地打过一场仗,尽跟着飞燕子四处跑,几乎跑遍了半个东平府,飞燕子比狐狸还狡滑,总是能事先便能闻到味儿,不论自己如何精心策划,巧妙布置,这家伙总是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正确位置,然后给你来一个南辕北辙,始终让自己跟在他屁股后面。
这一下子好不容易以为堵上他了,还是没正面对垒,硬碰硬地较量一翻,被一把火便烧得溃不成军,看着烟熏火燎,个个跟灶神爷似的部下,再瞧瞧原本毛发油亮,如今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焦一块的战马,他都有了上吊自杀的心思。
梅洛郡至此已是精锐尽去,梅洛郡本就不以军力彰显,而尤俊民任郡首后,更是一门心思地钻进了钱眼里,只是维持了不到三万人的正规军,而其中的精锐更少,尤宁和左明达双双铩羽而归,精锐尽失,梅洛郡再无可战之兵。
看到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浑身伤痕,面目焦黑的爱将,尤俊民不由瘫倒在椅子上,全身的肥肉不停地颤抖,脸上肌肉抽搐,呼吸急促,很是让人担心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便过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尤俊民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以前的不在意终于酿成了苦酒,眼下盐工暴乱已呈星火燎原之势,匪首飞燕子兵锋已直指梅洛郡首府东平府,听探子回报,只怕有数万之众,东平府拿什么来守?
第一次尤俊民后悔起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到了这个时候,什么财富美女,金银珠宝都是浮云,难道卷了这些东西跑路吗?而且一旦长宁王知道了这件事,只怕王上绝不会放过自己,到头来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尤俊民硕大的肉球在厅内滚来滚去,脸上汗珠滚滚,随着他的足迹落在厅内,渐渐地形成了两道印痕,厅内众人都是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郡首大人。
转了几个圈子,尤俊民终于想起厅内还有他的大将,还有他的谋士,这些人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拿他的,这关键时刻咋就都不顶用了呢?
“你们都哑巴了吗?现在怎么办?快想办法,想不出办法,在那飞燕子砍下我的脑袋前,我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尤俊民怒声吼道。
众人顿时打了一个哆嗦,这位梅洛郡的郡首大人除了捞钱的本事天下无双,砍人的脑袋也是说到做到的,当下便七嘴八舌起纷纷出起了注意。
谋士甲主张招兵买马,谋士乙提出反驳,现在应该重组强军,武将甲说两个谋士说的不对,当务之急,郡首大人应该使用离间计,分化盐匪,武将乙提出反驳,现在离间计没啥用,那就是扯瘪犊子的,对于匪首,应该以招安为主。
厅内一时众说纷纭,一帮谋士、武将们甚至互相争吵起来,个个面红耳赤,纷纷强调自己说得才是正道,但尤俊民一听,便知道这些主意没一个靠谱的,招兵买马,重组强军,笑话,老子苦心经军的三个军的强兵泡都没冒一个便被灭了。
这时候急匆匆弄来的一帮军队打个屁,除了花冤枉钱外没一点用处,离间分化,招安匪道,莫说长宁王允不允许,锦西六国其他地方贼患都打得这么艰难,其他诸侯王都没有一个人敢说招安,老子这里敢冒此险?再说了,那飞燕子现在胜卷在握,杀了老子,什么都有了,还会向老子投降?
尤俊民凶狠的眼光在厅内瞄来瞄去,终于发现一个人正在低头沉思,却是自己最为看重的齐师爷齐良臣。
“齐师爷,你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尤俊民阴沉沉的开口发问道。
众人一听郡首大人将目光瞄准了齐良臣,立时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大家齐唰唰的将目光看向齐良臣。
齐良臣抬起头来,不疾不徐的说道:
“郡首大人,刚刚各位讲的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以齐某人看来,眼下之计,只能求援了。”
“求援?”尤俊民道:“向谁求援,谁会来援助我们?只怕他们便等着看我的笑话呢,更何况如果我一求援,王上不就知道这边发生的一切了吗?不行不行,那时候就算叛军没打过来,王上也会先杀了我的”
尤俊民肥硕的大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