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尔麦亚迟疑片刻,强打着精神说道:
“原盂镇防线被突破已为时不远,代国人即便如关,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撼动北疆根基,只要我们战领邰党郡,胜利仍然属于我们,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
阎青花撇撇嘴,冷笑着说道:
“是吗?是腾尔麦亚你真的这么认为,还是白纳祥这么告诉你的?原盂镇你们真得能在短时间内打下?别忘了,你们用了差不多一月的时间,付出了近两万的伤亡,仍然没有摸着原盂镇的边,你认为,你们北蛮人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消耗呢?”
“退一万步讲,即便你们在原盂镇获胜,那又如何?我们退守邰党郡城,以邰党郡城之坚固,你们有可能攻下吗?腾尔麦亚,醒醒吧,想想北安县之战,想想安户之战,你们以如此优势兵力,可曾将这些险关打下一座,我们只需守住邰党郡城,你们便完了。”
腾尔麦亚颓然坐下,阎青花说得不错,即便苏俊在原盂镇失败了,他还可能通守邰党郡城,那时即便北疆军队可以靠掠夺邰党郡内地获得补给,解决后勤危机,但想要打下邰党郡城,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除了大军长期围困邰党郡外,强攻邰党郡城,腾尔麦亚一点把握也没有,要知道,邰党郡城可是北安县军事堡垒数倍之大。而代国入侵,则会让在邰党郡的北疆军队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更何况,自己绝大部分的族人还留在北疆之上,如果他们碰上了如狼似虎的代国人,铁定难以活命。
“你们想要怎样?”他颤声道。
阎青花微笑道:“腾尔麦亚,很久以前,你就向我们表明了你可能的选择,那么为了向你表示诚意,我们会调走北安县县部分部队,同时,如果你想要撤退的话,我们可以开放宁晋军事堡垒,你可以从那里走而不会遭到我们军事堡垒部队的拦截,其它部族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我要想想,我要想想”腾尔麦亚喃喃地道。
阎青花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反正他此来的目的倒还不是逼着这家伙马上投降,只要能从他眼皮底下撤走北安县县的部队就够了,当下站了起来,细声软语的说道:
“好吧,你可以好好地想想,但时间不能太长了,腾尔麦亚,我们苏爷说了,你必须马上做出选择,如果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你再选,那可就不值钱了,唯有在此时,才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者注定是没有太大的好处的,还有你别忘了你的父亲是被谁逼死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阎青花最后这几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直接把腾尔麦亚推到了一个缝隙之中,蓝田蛮部和白阿蛮部的确有不共戴天的大仇啊。
腾尔麦亚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有作声,阎青花效仿军中男子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当夜,北安县的县城六千士兵打开城门,在蓝田蛮部的眼皮底下大模大样地开拔而去,而蓝田蛮部大营却一片寂静,对此丝毫没有作出反应。
旋即,得到六千援兵的东原村稳稳站住了阵脚,这让不明所以的白锐诺心中有些慌乱,东原村本已岌岌可危的防线忽然稳固,得到了大批援兵,这与白锐诺先前的判断截然不同。
难道仗打到这个份上,苏仲卿的手里居然还有可以随时增援的预备队没有投入?否则,苏仲卿那里来的军队支援东原村?犹疑不定的他放缓地攻击的节奏,并派人向白纳祥回报这一情况。
而此时,在他们的后方,安户守将于大猷,北安守将袁崇文,正在策划着一个大的行动,白纳祥抽调兵力赴原盂镇支援,使牵制这三座军事堡垒的兵力大幅减弱,两人决定突然发力,集两关兵力,向北安城下的蛮人发起一次突然袭击。
安户于大猷在苏俊向其输送了六千援军后,现在手里有了过万的部卒,他决定出动七千人马,与袁崇文配合,而留下三千人守城。
祯崇十三年,整个锦西六国的目光大都集中在邰党郡,这里正在进行的战争不仅关乎着大武帝国与北蛮数百年来的恩怨情仇,更对大武帝国的内部形式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绝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
大武帝国的诸侯王中的重要人物,有相当一部分人曾作为战士在边关与蛮族战斗过,不论是真刀实枪的厮杀也好,还是为了晋升而前去渡金也好,都亲眼目睹过蛮族的凶恨,都与蛮族有着或多或少的仇恨。
从内心深处来讲,所有人都非常希望苏仲卿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但理智又告诉他们,如果苏仲卿获胜的话,那么以苏仲卿为核心,在邰党郡将形成一个庞大的边关军事集团,在大武帝国目前风雨飘扬的情况下,一个庞大势力的崛起又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苏仲卿与白德元两败俱伤,一些人在心里有着如此期许。
“让苏仲卿与白德元两败俱伤,让白德元将苏仲卿牢牢地拖在北蛮战争的泥沼中,这能让我们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康家家主康阳云如此对康仁执道。
八月,当康阳云知道苏俊明修栈道,暗渡阵仓,自梅洛郡远渡重洋,运送大批军队登陆达羽关外,趁蛮族不备,攻破达羽关,两路夹攻白德元之后,对康仁执发出指示。
“可是家主,苏仲卿如今已是大占优势,代国人如狼似虎,在北疆一路高歌猛进,苏仲卿属下褚雁正稳打稳扎,步步逼近北疆王庭,安户一线,白纳祥强攻原盂镇却一无所何,进退两难,无论是从战略上还是战术上,白德元都已经败了,这个结果已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康仁执眼中发亮,听闻苏俊重创北疆,胜利指日可期的时候,这员与白德元打了多年交道的老将甚是欢欣鼓舞,虽然苏仲卿与他可谓是仇深似海,他一生中最惨痛的失败便是苏仲卿赐予他的,但他作为一名大武帝国人,作为一名多年在边关作战的将军,却又为苏仲卿的胜利而高兴,这种感情让他自己也觉得纠缠不清,复杂之极。
康阳云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
“如果让苏仲卿很快地获得最后的胜利的话,那么他马上就能转过身来面向大武帝国内部,这是绝对不行的,在我们站稳脚跟之前,必须让白德元撑下去。仁执,你在边关多年,应当有很多渠道与蛮族联系,你现在就想办法给白德元一定的支持,武器,粮食,统统可以给他,条件只有一个,便是要他将这场战争长久地打下去。”
康仁执愕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