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响起,无当飞军的士兵一队队的从木台前走过,由于参战的部队大都已开赴孤雁岭,是以无当飞军的士兵们临时客串了这一场小型阅兵式中邰党郡的各番号的军队,他们举着这些部队的旗帜,喊着响亮的口号,从木台下整齐走过,最前方的士兵手里都提着一些缴获的蛮族旗帜,在经过木台的时候,将这些旗帜丢在地上,纵马践踏而过,每一次都引起围观群众的巨大欢呼声。
阅兵之后,便是公祭仪式,首先便是向无名英雄纪念碑献花添香,苏俊入主邰党郡以后,每名士兵开始登记造册,每一名牺牲的士兵都可以查到他的姓名,是以无名英雄纪念碑已完全成为对过去的一种怀念和激励。
迈着沉重的步伐,沿着红地毯走到英魂殿那雄伟的建筑前,凄凉的的牛角声声响起,激昂的鼓点开始低沉,哀伤的音乐响起,一批批的士兵怀抱着一个个小小的披着黑布的盒子,走向英魂殿时,人群之中开始响起低低的啜泣声,那些小盒子里,有他们的儿子,丈夫,亲人。
鼓点声渐渐激昂,广场上所有的旗帜平举,伏旗,向死难的英雄致意,文官们一排排的弯下腰去,武官和士兵们举手,庄严地向缓缓行来的士兵们行以军礼,注视着他们一排排地走进英魂殿中。
这一战,虽然邰党郡获得了胜利,但付出的代价也极大,牺牲的士兵数以万计,副军侯级别上的高级官员都阵亡数名,处以一线的千夫长和百夫长更是以百计算。
是夜,邰党郡城完全变成了不夜城,庆祝胜利的百姓通宵达旦。
郡首府里,又有着另外一番景象,相对于百姓而言,军事上的胜利便让他们兴奋若狂,而对于邰党郡高层而言,军事上的胜利却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更多而且更繁杂。
“郡首”邹弘率先站了起来,道:“击败了蛮族,接下来我们便要开始让当初迁居的三县百姓开始还乡,安户,宁晋,北安三县受蛮族涂毒,损失严重,这一季已是颗粒无收了,为他们重建家园以及今秋冬的生活将会是一笔极大的费用。”
苏俊点点头,“嗯,这事抓紧办理,让百姓们迅速还乡,翻整田地,地里的作物还剩多少就收多少,聊胜于无。另外,这件事办得快的话,应当还来得及种上冬麦。邹大人,财政上有困难么?”
邹弘点头道:“困难相当大,战事期间,花钱如流水,再加上迁居百姓的费用,修驰道,水利的投资,以前贮存的一点银子基本上已经花光,现在我们邰党郡的府库已清光溜尽了。”
“是这样啊”
苏俊摸着下巴,银子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小问题,考虑到接下来还要开始对蛮族的作战,银子更是重中之重。苏俊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军队花费很可能是整个锦西六国花费最为昂贵的军队,除了精良的装备不说,每月的军晌,战死后的抚恤,几乎占了整个邰党郡财政收入的五成以上。
“梅洛郡那边怎么样?可以调拔多少银子过来?”苏俊沉吟道,目光转向梅洛郡同知柳意远。
“郡首”柳意远欠了欠身子,道:“梅洛郡最大的财源是盐业,但盐业的获利基本上已全部投入到了邰党郡这场战争上,而梅洛郡以前的尤俊民的统治下,民生残破,我到任之后,为了恢复民生,已将税赋降到最低,受到土匪滋扰严重的几个县更是免去了今年的税赋,这也让梅洛郡没有余力,至少今年是无法可施了。”
苏俊知道柳意远说得是实情,当初为了控制梅洛郡,褚雁在梅洛郡好几个县兴风作浪,那几个县的确是破败不堪,现在自己成了他们的主人,当然不能涸泽而渔。
“能不能挤一挤,至少我们先要让百姓安居乐业?”
苏俊问道,“邰党郡,梅洛郡两郡那么多的县城,每个县拿一点出来,也应当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郡里再想想办法,先让这三个县的百姓返迁回去,并且能渡过今年这一个难关。”
“郡首,如果不考虑对蛮族的作战的话,这些都是能办到的,但如果今年还要继续对蛮族作战,那这军费就要成大问题了。”邹弘道。
“这个绝对不行”
阎青花立即站了起来,大声道:“对蛮族的持续作战,是我们邰党郡的既定政策,不趁热打铁,将蛮族彻底击溃打垮,一旦让他们缓过劲来,我们先前的努力,牺牲都将白费,邹大人,我知道郡里财政困难,但再困难,也绝对不能影响这场战事。军费绝对不能少。”
邹弘双手一摊,“阎军师,你说得我都懂,但现在,我手里的确没有钱,三县上百万百姓要还迁,要吃饭,烧毁的房子要重建,每一项都是巨大的开支,打垮蛮子的重要性我知道的很清楚,但我也变不出银子来啊。”
阎青花咬着牙道:“这些我不管,邹大人,你是负责内政的,实在不行,让这三县的百姓咬咬牙,挺过这一段,想当初我们在北安县时,不也是这样熬过来的么?”
“此一时也彼一时,阎军师,当时我们在北安县只有多少人,现在有多少人,民以食为天,现在我们打了胜仗,百姓正是高兴的时候,还好说,但日子一久,老百姓发觉打了胜仗,但他们却连饭都吃不上了,他们会问,这一场战争给他们带了什么?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回答他?”
“目光短浅,邹大人,我们现在让他们暂时吃一点苦,却是为了开万世之太平,为了他们的了孙后代着想。”
阎青花嘟囔着嘴巴,气呼呼的说道。
听阎青花如是一说,邹弘也不禁来了气,“我的阎大小姐,老百姓要得是吃饱肚子,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不是你那些虚无飘渺的玩意儿。”
苏俊眼见手下一文一武左膀右臂怒目而视,只差动手干起来,也觉得头痛之极,“好了”他一声断喝,“你们两个,各自去作各自己的事情,银子,我来想办法。”
银子,从哪里搞到大笔的银子呢?苏俊坐在书房里,揉着额头,只觉得头都快要炸开了,安置回迁的百姓要银子,军人要军晌,官员要薪俸,铸造武器,运输,哪一样都要大笔的银子,便是战马,每日消耗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那可不是一般的驽马,一点草料就能打发的,他们可是实打实地每天要吃粮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