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和野兽玩,哪怕那头野兽长得再可爱,但只要她会伤人,就算是无意也会被人类排斥。
橘桜雪就是这样一头会伤人的野兽。
不,她不仅会伤人,更会杀人!
1992年,橘桜雪最喜欢的娃娃“死”在她的手中。
那是一次血统苏醒、权能泄露的危险事件。翠绿的藤蔓从她幼小的身体中钻出,如同蜘蛛长出千般触手,将那只人形玩偶撕成碎片。
女孩充满恐惧的哭声,引来小院中负责照看她的仆人。
女仆们想确认小主人哭闹的原因,焦急地拉开房门,可房间里等待所有人的,不是可爱的小女孩,而是嗜血的翠绿藤蔓。
尖锐的哭泣声中,小橘桜雪外泄的序列权能完全失控,肆无忌惮地无差别屠杀。
女孩坐在盛开的烂漫花丛中,看到一直负责照顾自己的朋友们,全部露出惊慌恐惧的神色,如同看到恶魔降临。
下一秒,朋友们的表情彻底定格,“邪恶”的翠绿藤蔓捅穿她们的身体,艳丽的红色血液洒落在满房的鲜花上。
小橘桜雪却什么也做不了,唯有两行眼泪不停滴落。
无休止的啜泣声中,她看到一朵朵更大、更艳丽的花,撕裂朋友的胸口,舒展出绝美的身姿。
粉白的樱花,金黄的菊花,红色的玫瑰……
这些鲜花贪婪地吮吸着无辜者的鲜血,将女仆们当成肥料,成为自我盛开的养分。
橘氏家主从幕府匆匆赶回来时,整座小院被藤蔓层层包裹住,没有人敢靠近。望着宝贝女儿的闺房,男人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权能!
远超一般蓝血A+的权能!
自己的宝贝女儿极有可能是一位“君王统嗣”!
这位因为签订《广场协议》,从而引咎辞职的橘氏家主,这一刻无比兴奋。
他明白自己再一次受到了命运的眷顾,自己的狐仙妻子为家族带来了一位超级继血种!
这位灰色头发中已经生出白丝的大叔,兴奋地在院子里打拳,这是人类最原始的庆祝冲动。
消息很快便传到神社,大宫司亲自驾临橘氏庄园,在解除藤蔓后,这位神道教最高大祭司抱起正在哭泣的橘桜雪。
“大宫司大人,这孩子是……”
橘氏家主已经迫不及待了,在抱着自己的狐仙妻子一顿猛亲后,他惴惴不安地在心中祈祷着,“君王统嗣”的猜想千万不要落空。
不仅仅是“君王统嗣”的祈愿,他还拥有开“天命”盲盒的野心。
大宫司安抚着怀中的小女孩,等她疲惫地睡着后,迎着一人一狐两位家长的期待,说出自己的答案:“恭喜二位。”
“她不仅仅是君王统嗣……”
一人一狐猛吸一口气,期盼地后半句的内容。
大宫司换上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更是尊贵的「月读命」!她是朝鹤未来的希望,是天上皇陛下的绝对助力,是支撑帝国的三大擎天巨柱之一。”
「月读命」!!!
两位长辈兴奋到了极点,尽管心中存有对“天命贵子”的野望,但谁也不敢奢求奢望成真。
在已知「天照命」属于皇室,且「素戋鸣尊命」千年未出的情况下,天命三贵子只剩下「月读命」这一种可能。
整个帝国都在“期盼”这位贵子降世。
只要女儿能安全长大,学会使用序列权能,没有滑进堕落的深渊。那么未来的幕府有且仅有一家之声,那就是橘氏!
橘氏家主难掩心中狂喜,他决定今晚拿出全部本事,好好奖励奖励自己的狐仙妻子。
她是橘氏复兴的最大功臣!
一人一狐“目中无狐”地开始亲吻,分享着彼此兴奋的情绪。
“先别高兴了。”
大宫司面色冷淡,泼冷水地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我的允许前,你们谁也不可以将消息透露出去!”
“我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她永远都长不大!”
橘桜雪是一位拥有狐仙血统的「月读命」,大宫司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心情同样十分激荡,但脸上没有任何表现。
“明白!”
上一秒还沉浸在巨大喜悦中,从而无法自拔的橘氏家主,在听到淡漠的警告后,瞬间清醒过来。
开出「月读命」盲盒,只是成功的第一步,而不是成功最后一步。
他清楚地意识到,由于签下丧权辱国条约的是自己,尽管不是主观意愿,但在客观上依旧出卖了国家利益。
现在的橘氏在帝国政局中十分被动,自己在幕府中的地位同样岌岌可危,妄图摧毁橘氏取而代之的家族并不少。
群狼环伺的危机中,橘氏无法百分百地保护好这位月读贵子。
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只有掩盖消息,同时将“怪物”的标签,贴在宝贝女儿身上。只有对她越冷淡,她才会越安全。
1992年的某一天,橘桜雪被大宫司带去神社。
橘氏庄园内流传着一则消息:家主大人与狐仙生下的后裔血统不稳,有可能已经堕落成妖怪,大宫司亲自来庄园收妖了!
消息逐渐在帝国上层悄无声息地扩散开。
时年5岁的橘桜雪因为这条人造谣言,彻底失去所有朋友。哪怕是最亲的兄弟姐妹,也将她视为随时会暴走的妖怪、野兽!
尽管她就这样好端端地站在众人面前。
整个世界只有神社里的小巫女愿意和橘桜雪说话,只有稻田奈子和另一位巫女姐姐愿意和她玩,委屈的小女孩将奈子视为最好的朋友。
命运却在1999年,再一次开出玩笑。
那一年整个世界都在流传世界末日的说法,世界会不会末日橘桜雪不清楚,但自己的“末日”终究还是来了。
奈子姐姐离开了神社。
她去问大宫司大人,得到的答案是:奈子的妈妈回来了,她们一起去过新的生活。
这场分别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永别,2002年橘桜雪惊奇地发现,奈子姐姐再一次回到神社,是“命运”让她们重逢。
那一年橘桜雪15岁。
离开神社两年多的稻田奈子以兼职巫女的身份回来,但两年多的时间模糊了一切情感,橘桜雪发现这位昔日好友身体一天差过一天。
但最让她恼火的是,稻田奈子对自己的态度,恭敬的不像朋友而像仆人!
至此,橘桜雪最后一位朋友死了,死在了神社外的社会中。
死在上京都璀璨的都市霓虹下。
……
……
面对小师妹的提问,苏牧也不避讳,回答说:“确实算不上好,属于那种有学上但没饭吃的日子。”
“啊?”
橘桜雪一呆,她不明白为什么有条件上学,却没条件吃饭。
仓廪实而知礼节,不应是先吃饱肚子,才有精力去想学习的事情吗?
脱下巫女服的稻田奈子同样也不理解,他好像比自己还惨,但好像又比自己幸运。
自己能吃饱饭但是他不能,但自己上不了学他却能。
苏牧摸摸鼻子,这种事有些不好说啊。
“就是……”他斟酌着用词说,“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我进了孤儿院……嗯……后来被人领养,家里条件也开始逐渐富裕起来。”
“老师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是我养母请来教我剑道的。”
“说是学朝鹤剑道,但是越学越歪,最后什么剑术都学。当时哪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毕竟生活又不是小说,哪能路边随便找个大叔拜师,结果发现他是剑圣。”
橘桜雪吐吐舌头,真是有够夸张的耶,不过这确实像老师会干出来的荒唐事。
她满是好奇地问:“老师为什么说要教朝鹤剑道呀?”
对此,她沾沾自喜,认为朝鹤剑道在老师心里,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
苏牧面色一僵,眼里满是嫌弃,解释着:“他说,因为挂朝鹤剑道,课程可以卖的贵一点!开云剑道卖不上价格,家长们都觉得不靠谱是骗子。”
“现在想来这句话,也是忽悠我的!不过他是真的想顺便捞一笔外快,毕竟不要白不要。”
“感觉我的前半生,都是在这个‘大骗子’的忽悠下度过的。”
“哈哈哈……”
车内几人都被逗笑了。
夏沫说:“千叶教授还真是……了解我国国情啊!这个谎话编的很合理!哈哈哈……”
橘桜雪追问:“那后来呢?”
“唉——”
苏牧叹口气,摇摇头说:“饱暖思淫欲,人就是这样神奇的动物。共患难可以,同富贵不行。我的养母生不了孩子……”
“养父就养了小三,小三生了一女一男,并赶走了正宫。养母伤透了心,分完家产后就离开开云,出国旅行了。”
“我呢,自然就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坐着迈巴赫回到孤儿院。”
“师兄你真惨……”
橘桜雪听着故事,心里戚戚然,原来像师兄这种天纵奇才、尘世君王,也有这么痛苦的往事,和他一比自己那点事就显得特别矫情。
“其实这也还好……”
苏牧又将后面的事和盘托出,包括第二次领养,以及来自浮宁宁的投喂,感叹着:“那时候除了慕芊凝,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橘桜雪听到这句话,立即看向了稻田奈子,奈子也再看她。
苏牧双手一摊,又说:“但是啊,第三次来了,慕芊凝因为钱选择放弃了我,转身投进一位有权有势的世家后裔怀中。”
“现在回想我这三段经历,都是因为钱。”
“为了钱,人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亲情、友情、爱情!”
慕芊凝这段故事,橘桜雪听着咬牙切齿。
她生气地问:“师兄,你不恨她吗?我要是你,她八成已经没命了。”
苏牧的眼中露出思索的目光。
“恨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