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抬眼轻瞟书房,漫步走到盆景边上,伸出细白的双手虚抚嫩绿色的叶子。
段氏喜欢绿色,尤其是喜欢嫩绿色,华家二老爷喜好自己修理盆景,而且眼光独特,两人情正浓时华家二老爷曾经扶着段氏的手教她修剪盆景。
可惜段氏没有这个天赋,好好的一盆精致,被他修剪的乱七八糟的。华二老爷当时戏说:“看夫人是个精致人,可这手艺实在欠佳,看来你跟我的想通之处也只有咱们都喜欢看这绿色盎然了。”
段氏当时羞恼异常,不过之后却对绿色更加爱不释手。不是不知道三弟妹背后怎么说她,段氏依然故我,自己喜欢就好,何况这绿色的搭配里面还有夫妻之间说不出口的隐匿**。
段氏看着盆景心情起伏颇大,脑子里面跟跑马一样。小厮进来端着茶水进来,看着段氏双手虚扶盆景,心下一跳,夫人莫要动心思才好,自家老爷就稀罕这个盆景才修剪好的:“夫人,这是老爷新得的好茶,您先歇歇吧。”
段氏收回双手在书桌边上坐下,端起茶盏,轻抿满口清香,心情跟着松快下来:“难得的好茶,你不用伺候了,我在这里等等老爷。”
看着小厮颇为忐忑的眼神,段氏嘴角都勾起来了:“你且放心,我不会动盆景的。”
小厮脸红,给段氏行礼:“夫人说什么,您就是修剪了盆景,老爷也只会更喜欢而已。小人先下去了。”说完就匆匆的跑掉了。
老爷爱惜夫人确实不会说夫人什么,可是对他就比较怨念了,连个盆景都看顾不好。不定被老爷怎么说教呢,小厮心里苦的很的。上次被夫人给修剪残了的盆景在书房里面摆了多少天,华家二老爷对小厮就念叨了多少日子。日子多的多苦悲呀,小厮能不担心吗。
里面心情很好的段氏,绕过书桌去暗格里寻话本。这里她很熟悉,华家二老爷私下的情趣爱好,不能摆在书架上的东西都是放在书桌下面的。
段氏在应该放着话本的地方又看到了那一抹嫩红。段氏双手有点抖,眼睛瞪的通红,这里是华家二老爷给她放话本的地方,情景在目,言犹在耳。如今竟然多了这么一抹不属于他们夫妇的嫩红。
段氏精神颓废,在看盆景往日的情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本来就郁结于心的段氏,更加心神失守,糊弄着从华家二老爷的书房踉跄的走回院子,就再也不起来了。
华晴芳整理好箱笼的时候,段氏的婆子也过来传话,说段氏身子不舒服,让华晴芳自己用饭就好,不用过去请安了。
华晴芳心下就在想,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就突然地不舒服呢,是不是身体有毛病呀。能放心才怪呢,赶紧的收拾一下就去看段氏。
华晴芳是个闺阁娘子,即便是心里着急,也要在身边奴婢婆子的提醒下放慢速度。可巧到了段氏院子,远远地就看到二老爷的小厮在门口站着。
华晴芳放慢脚步:“刚才收拾好的账册,我有没有收拾起来。”
双冒上前半步:“回小娘子,收拾妥当了。”
华晴芳皱眉:“是吗,我不怎么放心,你在回去看看,仔细着收好了。”
双冒抬眼皮看看前面的小厮,什么抿嘴:“是,奴婢这就回去仔细收拾。”
华晴芳对着鱿婆子:“双冒到底还差了点,做事让人不放心,妈妈跟着过去看看吧。”鱿婆子欢喜的过来答应:“还是小娘子想的周到,老婆子就过去跟着仔细收拾妥当。”
华晴芳挥挥手,鱿婆子跟双冒一前一后的回了小院子。边上的小丫头在华晴芳跟前连头都不抬。华晴芳:“你们在这里等着。”
小丫头们躬身行礼:“是”
华晴芳自己向惜芳院走去,华二老爷的小厮在院子门口站着,看到华晴芳过来行礼:“奴才,阿福见过小娘子。”
华晴芳:“爹爹可是在里面。”
阿福:“是老爷才回内院,命小的在这里候着。”
华晴芳脚步不停,直接进了内院。段氏跟华二老爷住的惜芳院,在这所大宅子里面不大不小,不过景色精致,除了华二老爷不是嫡子,他的宅院不在中轴线上之外看着都挺不错的,正房的前面还有个小花园,华二老爷喜欢修剪盆景,还喜欢设计宅院,他是领朝廷俸禄的,自然不能走匠人的路线,所以这点爱好也就只能在家里发挥一下。
花园里面有华二老爷特意命人堆起来的假山。华晴芳走过朗庭,大大的院子连个丫头婆子都没有,华晴芳快步移到假山之后,就听屋子里面华二老爷的声音:“你且听我说,你这是做什么。”
华晴芳装作在欣赏花园,实际上心思都在耳朵上呢。
好半天都没有听见段氏的声音,华二老爷声音不高,恐也是怕让别人听了丢人:“你我结发十几载,我何曾欺瞒与你。但凡你不愿意,说一声也就是了,我还不是依了你吗,你这是做什么,有气就发出来,把自己给闷坏了,你让芳姐靠着谁,你倒是说句话呀。”
段氏:“我自会照看好芳姐,只是夫君莫要再说为子嗣传承抬妇进门才好,妾身也是读过女戒的,为夫君纳美本就是妾身的本分。”说完就是一阵咳嗽。
这话说的伤情分。
华晴芳就看到华二老爷听着段氏的咳嗽,急的在廊前来回转磨:“你莫急,莫要生气,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养好身体要紧。”
华二老爷脸色发黑,那段氏六娘也不过就是男人一时闪神了而已,有女人投怀送抱,男人总是有点得意在里面的,别说华老尚书说的话,就是段氏心里不痛快,华二老爷也不会让人进门的。早知道上次就跟段氏讲明白,哪知道段氏去了书房,刚巧就看到这东西,华二老爷恨自己手欠,怎么就把这东西还留着呢。话头一软:“哪里就说道抬人进门,那就是一个帕子,你好歹听我说清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