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熠如何能不咬牙切齿?
貌似从来只对画画感兴趣的朱永兴竟然如同开了窍,那一贯只对“上升事业”感兴趣的朱永泰也似乎转了性,那两人几乎是同时冲着虞荣安就迎了上去。
他还能看不出吗?
与禧嫔见礼是假,与虞荣安客套才是真!
刚好禧嫔被两个贵女迎上,于是那俩货便堂而皇之与虞荣安说起话来。
哼!身为皇子,一点都不知道矜持矜贵,哪有皇子那么主动上前行礼的?没出息!
瞧瞧!
一个赞她夺目,配色用得好,想要为其再作画一幅。
一个则表示几日不见,她风采更甚,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哼!
都是鬼话!废话!
一个看来是忘记早先为她作画两次,结果被她禁止作画之事。
另一个更扯淡。满京城都知她有了义兄这大好事,他是傻子吗?明知故问,丢不丢人!
哼!
还有她!
为何这般招摇!
她看不见男的色,女的嫉,她将给自己惹很多麻烦吗?
朱承熠有些牙酸且牙疼。
此刻的她,有相貌有身份有气度有家世,除了名声不好,几乎已是完美。早先看不上她的人,应该也都纷纷改了主意。
嗯!就凭那张脸,应该也有大把的人愿意忽略她的缺点而接纳她吧?
瞧瞧周围那些虎狼眼神,若不是两位王爷当前,只怕还得有人上来套近乎。
不行!
必须扼杀!
必须早早扼杀!
那么……只能从她唯一的大缺点上下手了!
是!
名声!
他和她,都不在意那玩意儿,就用名声吧!
况且,他还没当众宣告过“主权”呢!
他微一调整表情,露出了满眼的欣赏和欣慰。
“虞二小姐总算来了!”他猛一扬高了声音,阔步到她跟前。他过分张扬了,连刚在一边说话的禧嫔也被引了来。
“兴王殿下,泰王殿下,禧嫔娘娘,您几位瞧着今日的我,与虞二小姐如若站在一块儿如何?”他直直发问。
“……”众人齐纳闷。什么叫“站一块儿如何”?还有,你不是已经站了来了吗?
“不觉我二人相配?”
“噗!”不少人笑出了声。
不知不觉,他已经站到了虞荣安身边一尺距。
“先前,不少人都说我与虞小姐天生一对,我可是到今日才有确实体会!原来虞二小姐打扮起来明艳过人,姿容招摇,简直和我一模一样。瞧我二人站在一起,是否天造地设的俊男靓女?”
他的厚脸皮让不少人惊呆。
这样的话,一般人都说不出口。
还是在宫里,当着姑娘面,他真是无礼。
然而,都知无礼是他……还有虞二的“特色”,于是他这么说来,似乎违和感并不强。反而让大伙儿都看来凑热闹。
“而且我二人,今日连衣着都很般配呢!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你我衣裳是量身定制的同一系,可见你我心有灵犀。”
说罢,他便深深看向了她……
众人被他这么一带,自然也都忍不住将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来回。
他没说错。他的相貌太好,不论何时,都是最夺目的存在。就连一向姿容优雅的太子也不愿与他站在一块儿,每每都刻意避开了他。过分出色的相貌容易让人自惭形秽。就是女子也很少有与他外貌相搭的。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他和他将来的王妃应该是“女才郎貌”的搭配。
不过……今日的虞小姐尤其惊艳,在外表上似乎一点没落下风。
这么一看,两人确实很搭。
世子说的不错,衣裳也搭。虞小姐是衣泛紫光,洒银带珠。而朱承熠是身着紫袍,银线钩饰。同一色系,银光加身的两人,数不尽的和谐……
荣安闻言呵呵。此刻的她,深度怀疑是长宁那奸细透露了她的衣装,才叫这厮有备而来。
她不喜被人围观,也讨厌成为众男子目标的感觉,所以她并没有太过反弹。她下意识想着索性让朱承熠成为挡箭牌可以省事很多。所以她只是用带了警告,让他小心说话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然而想到这两人过去“天生一对”的传言,皇帝的赐婚和长宁与虞家过分交好的关系,许多人不由暗自思忖,是朱承熠还没死心?或难道这两人还有被赐婚的可能?
而荣安冲朱承熠的那一眼,在很多人眼里更有几分嗔怪的意味。
而朱承熠的回应……更是谁看都宠溺满溢,深情一片那种……
啧!
不少人鸡皮疙瘩一身,懒得再看。
也不少人看在眼里,自觉竞争太过激烈,自己条件不够,知难而退了去。
兴王和泰王也是笑了笑,不再多言。
朱承熠心下很是满意。不仅仅是因他将暗中劲敌一举扼杀大半,更因她面对他狂言没有任何反弹。就这一点来看,他和她的关系,已是大飞跃。
只是……有道讨厌恶毒的视线也正看着这片。
朱承熠循去,是朱永昊。
他正站在了十步开外,冷笑看着。
“太子殿下有何指教?”朱承熠挑眼笑问。“也被我们一行人的郎才女貌给惊到了吧?”
他一示意,自是将周围禧嫔、兴王和泰王也一起囊括了去。
他们几人,可都是朱永昊最厌恨的挡路石呢!
“叹为观止!”
朱永昊冷嗤!
“虞二小姐手段了得,竟让众郎尽折腰。”
“太子殿下可得慎言!”禧嫔沉了沉脸。她不傻,知道她的上位就是用来牵制皇后的,她必须站在皇帝一边。
“哼!不自量力!”
也不知朱永昊说的是谁,在抛下这句后,便甩袖走了。
……
转眼便到了晚宴,这一整天的时间,荣安并不好过。
一开始,兴王妃来找她说话。
兴王妃姚氏,是个特别温婉大方得体的女人,荣安对她前世今生的印象都很不错。所以她过来时,荣安也是热情招呼了。
两人的谈话还挺自然,但渐渐荣安开始觉得不适。
姚氏三句话不离兴王府,就兴王府的人口、格局、人事、亲属关系等说了整整两刻钟,且还不带重样的……尤其强调了王府此刻除了她这个正妃,便只有她的一个通房,再无其他近身兴王的女人……
姚氏大度表示,很喜欢荣安,也知道丈夫为她作过两次画,她与丈夫也互有好感……那言外之意,几乎都要满出来。
荣安只觉头皮发麻,赶紧拒绝了姚氏的赠礼,直言姚氏会错了意,随后赶紧打岔换了个地方去……
可她很快就落在了苗贵妃之手。
苗贵妃先是谢了那日荣安的指点下,儿子收获颇丰之事。而自己对她,不仅仅是感谢,还很喜欢。随后话题一拐,直言儿子也觉得她是奇女子,很是欣赏和心动。
言明,他们母子俩都很看重她。儿子身边还缺了点助力,她就很适合,并直言希望她入泰王府成侧妃。只要她愿意入府,泰王府会给她最好的待遇。一定不会亏待她……泰王妃赵氏和她,代表的是赵阁老和将军府,正好一文一武,定能好好辅佐泰王……
苗贵妃比姚氏难缠,不由分说赐了头面给荣安,只说是见面礼。荣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苗贵妃强调这礼没有其他意义,只是单纯的谢礼后,她才勉为其难收下……
荣安冲陶云直报怨:“什么时候大伙儿都这么直接了?”不是父母之命吗?怎么都直接来找她谈了?她是姑娘家,脸皮薄……
“谁叫那目标是你!”陶云笑。“你娘不在,你身边没有长辈,她们和谁说去?最重要是你胆大包天,上次连圣上赐婚都敢拒,她们即便过了你娘那关也作用不大。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在你身上使劲!毕竟都知道,你爹疼你,不会给你擅自做主。而你是直接的人,她们自然也就不打算拐弯抹角,所以便一个个开门见山了。基于这几点,不找你找谁?”
“不行!我坐不下去了!我出去溜达到开晚宴再回来!”
荣安只恐再成谁的目标,立马起了身。
思来想去,她去找了虞博鸿。
今日她爹在宫中,她是知道的。
找到人后,她便将兴王和泰王方的意思告知了。
“您满意了!我今日确实大出风头,可达到您要的效果了!可见,我不是没人要!您可荣耀了?”
虞博鸿却表露地比荣安还要沮丧:“不止他们。还有十皇子的生母舒妃娘娘也去圣上跟前表示想求娶你。”
荣安不料,一声咳出。
十皇子朱永宁,一向目中无人,骄傲非常,她和他几乎没说过话。他去求娶她?简直匪夷所思!
“除了他,还有!”
“什么还有?”
“还有向皇上暗示,对你有意的。”
“……”无语。“谁啊?”
“都是来自塞地的。一个是庆南王世子想你做世子妃,一个是为五年前刚继位的秦西王求娶你做继王妃。”
“……”妈呀!
好可怕!
由于是中秋,各大塞地全都来人送礼了。
大周开国战祸连年,为了安稳中原局势,分封了几大塞王守边。除了最强大的燕安地,还有来自东北的辽江地、南方的庆南、西边秦西两地。
这次中秋,除了庆南地是世子亲自前来送礼,其余塞地来的都是使者……
荣安虽是无语,也能理解。
那些人为保塞地长久平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与大周联姻。所以入京拜贺也会带着求娶意图,若有合适人选便会适时提出。
而朝中实权派,皇帝的亲信显然是他们首选。他们选她,是在情理之中。
当然,就燕安地对大周朝廷的威胁来看,要远远大于其他塞地。所以荣安一点都不担心皇帝会将这样的求娶放在心上。毕竟将她嫁给朱承熠的好处更多。
“知道了。”
“还有。”
“……”
“你不喜欢的人!六皇子的生母欣贵嫔也去找皇上了。”
“噗!”
“欣贵嫔素擅撒泼,直言让皇上要么赶紧给六皇子和颜飞卿赐婚,要么就赶紧换新人选,八皇子都成婚了,作为兄长的六皇子总不能身边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然后皇上问人选,她就推荐了我?”荣安好想骂人。让自己去照顾朱永霖?他们大概记性不好,忘记那些旧仇了吧?朱永霖真是胆大,敢求娶她?不怕她半夜废了他吗?
“皇上怎么说?”
“皇上只让他回去等消息,一个月内,一定落实了六皇子的婚事。”
“爹。”荣安挑眉。“您让我高贵现身,可达到目的了?”
虞博鸿一吹胡子,略有些来气。
他原本还想观察,女儿高贵亮相下,可有哪些个实力强硬,手握实权或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会看上女儿。
女儿今日确实惊艳,本以为可以扬眉吐气。
哪知却似太过惊艳了!
从一开始,就是多王相争状态。
竞争太激烈,反而吓得除了皇族家伙外的所有人都退却了。
虞博鸿心愿落空,看着那群皇室子,一下就泄了气。
都特么还不如朱承熠呢!
“先说好,仅此一次,下回我绝不这般打扮了。”自找麻烦,不累死也会烦死。
“知道了!”虞博鸿一应。反正皇帝的目的也达到了。
皇帝是在立威塑形象呢!
不管女儿最终会否嫁朱承熠,他都不愿落人口实。他要让所有人看见虞荣安不是外界传的粗鲁庶女,而是他京城从皇室王爷到他们塞地世子都喜欢的女儿家。他没有将姑娘许配给自己儿子,反而是塞地世子,可见他这个皇帝的重情重义……
“行了。回去吧!你放心,爹不会让你嫁乱七八糟之人的!”
“哦。”
荣安回晚宴地前,瞧见了朱永霖正与个公子吹牛。
哼!
半刻钟后,朱永霖被人约到了一处假山,随后从天而降几十只的虫蚁,外加一只蜘蛛一条蜈蚣!
他尖叫起。
瞬间,那日白云寺后那个满是蛇虫鼠蚁深坑的可怖感觉又回来了。
他扑腾跳着,全身抓着,只觉浑身刺挠。
他疯了般的一脸青灰,浑身乱抓,形状疯癫的模样落在不少人眼中。
是虞荣安!
肯定是!
瞧,他还看见虞荣安在人群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贱人!
可他没法指认。他没证据。
他最大的证据就是白云寺的那个前因。
可他没脸说!
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难道还要当众揭开吗?
“快!本王身上有虫!快来帮忙!”他能做的,还是清理他的身子。
人高马大的皇子竟然怕虫到这种地步——不少人都在憋笑。难怪这朱永霖是皇子里最不受宠的,是真没用啊!
荣安冷哼。这便是给他记性不好的教训!
若不是这宫里老鼠不好找,她保证给他的惊喜更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