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浅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他猛的睁开眼睛,浑身的痛意无不告示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房间里只有陆浅一个人,他艰难的扯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埋了起来,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一酸,刺痛感伴着泪水无声落下,陆浅颤抖着身子抽泣着。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身下暗沉的被单,无限的窒息感袭来,就好像沉入海底一般,他吸了吸鼻子,双手用力的抱紧自己。
他错了......他不该离开英国,不该来这里,不该遇见他,不该认为自己真的遇见了救赎。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得到救赎......
胃部的痛意隐隐袭来,他难受的捂住胃,听说这病要是恶化下去的话,会得胃癌也说不定。
不对,陆浅难受的喘息,他不能死,他还不能死......
漂亮的眸子里涌动着一丝恨意和挣扎。
他怎么能为了这样的人渣放弃自己。
安静的房间里,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陆浅身子一僵,他害怕的把身上的被子掩紧。
敲门声停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稍有些年老的声音。
“少爷,您醒来了吗?”
不是霍执。
陆浅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掀开身上厚重的被子,空气里微凉的风吹得他浑身一颤,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体温在不断下降。
左右翻找着自己的衣服,最后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上衣和裤子。
门外的敲门声又响起,那声音继续开口小心翼翼问道,“陆少爷?您醒来了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霍爷出门的时候交代——”
陆浅听见霍执的名字就生气,什么交代,他算什么东西!
他生气的大声吼道,“滚!”
里头少年清冷又带着沙哑的怒吼声响起,今天新上任的管家被吓得身体一抖。
霍爷出门的时候特意交代一定要好好的照护楼上房间里的小少爷,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或者是闹什么脾气都一定要顺着他,要是人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今天就是他最后一天上班。
所以这情形他该怎么办?
管家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纠结了好一会,他唯唯诺诺的扯着嗓子问道,“少爷,要不您开门?我马上滚一个给您看。”
陆浅身上疼,他拿着被子掩着自己的身子爬到床沿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红色的痕迹很明显,忍着不适他艰难的伸出手想捡起自己的衣服。
刚用力探过身子,一阵刺痛袭来,陆浅惊呼一声摔到了地上。
“嘶——”
他痛苦的跌坐在地上,被子随着他的动作随着落在了他身上,漂亮的眉头紧拧,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摸了摸唇边的伤口,血早就已经止了。
昨天晚上的画面又强烈的塞进他的脑子里。
门外的管家听到他的惊呼声吓了一跳,他马上扑到门边敲了起来,担忧开口,“少爷,您没事吧?”
陆浅的脾气从来都是好的,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哪里,都没有这样失礼过,外面的人纠缠不休,声音甚至还更大了,陆浅一时没忍住,不耐烦的大声吼道,“我说滚!”
管家敲门的手一顿。
霍执不说他也能隐隐约约猜到这人是谁,无非就是那种被有钱人包养的小情人而已,趁着主人宠肆无忌惮,到时候等失宠了就什么都不是,在这里发什么脾气?怎么样霍家以后的女主人都不会是这么个男的!
他睥睨的冷笑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好的,那少爷您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下楼来找我或者其他佣人,我先下去了。”
过了一分钟,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陆浅抬头,面前就是一扇落地窗,灰色调的窗帘遮光性不是很好,外面的光线透过窗帘照射进屋内,他失神的盯着窗,如深海般的眼底不带光。
缓慢伸出手,他轻轻的拉开一点缝隙,今天外面没出太阳,阳台上的蔷薇花只有三两朵。
蔷薇花......
他忽然就想到了时白笙,那个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就像是蔷薇花一样的存在。
陆浅无力的往后一靠。
对,他得跟陆母说,解除跟她的婚约,但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管家下了楼就给霍执打了电话,霍执一直在等陆浅的消息,几乎是电话响了几秒他就接通了。
“爷,少爷他醒了,但是不愿意开门。”
“他有没有说什么?”霍执知道陆浅一定会生气,不开门是肯定的,见到他的话说不定还会再给他几个巴掌,到时候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心甘情愿。
但是,昨天他做了那么久,不知道他疼不疼,饿不饿,想到陆浅现在正难受着他就想马上跑回去见他,可是不行。
为了让陆浅的世界里只有他,他必须要这么做。
“少爷他......说了滚。”管家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景,如实禀报。
他没有讲刚刚陆浅摔倒的事情,要他说,男人而已,不就是摔了一跤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倒是在霍执的意料之外,少年每天都一副清冷礼貌的模样,看来是真的很生气,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霍执很想陆浅,他有点后悔没有在房间了装摄像头。
“一会再去问下,要是他出了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霍执冰冷开口。
挂了电话,他头疼的靠在椅背上,桌上的文件凌乱的摆放着,左侧放着一沓已经批阅好的文件。
早上出门的时候,陆浅还在睡,少年平静的睡颜于他来说是非常宝贵的。
窗外的天空还只是淡淡的泛白,他睁开眼就能看见他,这样的场景,是无数个夜里他做梦都想梦到的场景,终于实现了,他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忽然他看见少年的眉间不安的紧拧着,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霍执慌张的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他的肤色很白,漂亮的眼尾泛着红意,菱唇边有一个伤口,是他昨天自己咬的。
霍执的手轻轻抚上他唇边的伤口。
他对他那么狠就算了,对自己也那么狠。
睡梦中的陆浅感受到有人在触碰他,如羽翼般的睫毛微颤,他弓着背瑟缩着身子,戴着红绳的手习惯的扯过身上的被子盖住了头,似乎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霍执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动作,眼底的心疼掩饰不住,这样熟练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
他一个人难过的时候,都会这样子吗?
办公室外,敲门声突然响起,霍执冷冷的说了句进来。
陈淳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里面很安静,他走了进去反手轻声带上了门。
霍执已经坐直在位置上垂眸看文件了。
陈淳走了过去先搬起了左边一沓已经批阅好的文件,他怕一会把事情跟霍执说了后,霍执会发脾气,这沓文件就在他手边,无疑是最好的撒气对象。
拿起文件他站到桌前,霍执板着脸,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不过,他心情一直都不好就是了。
陈淳想跳槽的心情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个两个都在为难他!
“霍总......”陈淳试探性喊了一声。
霍执淡淡的嗯了一声,文件翻页的声音响起,陈淳伸着脖子在想他手里是那一份文件,难不难打印,他忽然有点怕这份文件也会遭殃了。
“那个......”
陈淳不知道该不该提,但是,以霍执这已经出轨了还死缠着人家不放的行为来说,
万一......
他是想脚踏两条船呢?
他家老板这个渣男也不是干不出来这事啊。
而且,要是他没说,那后面他以这事来骂他怎么办?
陈淳,再忍忍,快发工资了!快发工资了!!!
“今天早上,凌先生联系了我,本来是说想要你的联系方式的,但是我不好透露,所以替他传了话,他说——”
陈淳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霍执的脸色,话说到这,霍执懒懒的抬起眼皮看向他,一道如冰锥一样的眼神袭来,陈淳马上懂了,他闭上了嘴,不再说后面的话。
“霍总,盛熙那边的股东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大概半小时后会议开始。”
“嗯。”霍执低眸,骨节分明的指尖握起黑色的定制钢笔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关上文件,往前一推,“这份一起拿出去。”
“好的。”陈淳应下上前空出一只手把文件放在了最上面。“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嗯。”
半个小时后,会议开始,霍执坐在总裁的位置上,盛熙里总有几个顽固分子是向着霍禹的,三个小时的会议,没过一半,那几个老油条就一直在挑事情。
“我们跟了霍董事长半辈子,哪里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接手的?再说,霍董事长早就在之前的会上说了,以后盛熙是要交给小乔的。”坐在会议桌尾的一个中年地中海男人说道。
“是啊。”坐在他旁边的秃顶男人应和。
林洲翘着二郎腿鄙视的看着说话的两个中年男人,看这样子,他们是根本不知道坐在主位置上的人是谁,到时候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执啊,你没参与过盛熙的工作,肯定不了解,不如这样吧,我们把小乔找回来,霍董事长教了他很多,他过来也能帮助你。”中年地中海男人看着霍执语重心长的说道。
林洲觉得莫名其妙,“不是,老头,你脑子没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