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加入缉捕阁,女皇看重,前途远大,岂不正好,为何要加入肃王府?”许宁笑道。
“不不不。”武承志反驳道。
“你如今也是权贵,应该知道,女皇的理念,和世家天生对立,她一心想要消除各大世家,这是所有世家不能允许的。”
无论是权贵,还是世家,一旦尝到了富贵滋味,自然就不舍得抛弃。
致使富者越富,贫者越贫。
女皇想要改变,世家不舍权力,双方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武承志竖起食指,郑重道:
“只要你说一句投靠肃王府,什么事都不要你做,只等事成之后,我们会全力支持你,成为大周顶尖世家,高官厚禄,金钱美人,修炼资源,应有尽有。”
“就因为神树启示?”许宁问道。
“对,就因为神树启示,五百多年,从未出错。”武承志点头。
“要知道女皇一旦开始,剪除世家,她是不会允许这种世家再次出现,即便你完成了神树启示之事,你永远只能当个普通臣子。”
“也许你的子孙后代,轮不到几代就会重新沦为平民。”
他很有信心。
一方面是公侯万代,一方面是片刻富贵,他相信没有人能够拒绝。
许宁缓缓转动着茶杯,清茶已经凉了下来。
“女皇的实力,可是当今绝巅,你们能成事?”
大周历代皇帝,唯有女皇是个例外。
她不仅仅是第一个女性皇帝,而且无论是实力,还是容貌,都是当世绝巅,仿佛上天将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赐予了她。
“如果实力能决定一切,她为何不一统天下,灭了所谓的梁国,幽国,南越诸国?”武承志脸色有些阴郁:“再说,她能一个人管理朝堂?”
“你放心,我们自有安排。”
清风吹来,亭中悬挂的风铃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宁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多谢肃王和世子殿下看重,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洒脱离去。
恐怕肃王到今天还没有认清楚,世家已经成了大周的毒瘤。
不对,也许他知道,但又想要靠世家成事。
只能承诺与世家共富贵,若登帝位,绝不动世家。
“许县子,等到我们成事之日,还会邀请许县子为我们办事,不过,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武承志愣了片刻,连忙高声惊呼。
他为什么会离去?
他凭什么不心动?
许宁视若不闻,走过转角,身影被假山遮挡,再也看不见。
蓦然。
肃王带着护卫,幽幽出现亭子中,转动佛珠,念道:“他没同意吗?”
武承志惊慌的对着父亲行礼,有些愤怒的握着拳头:“见过父王,许宁此人太过狂妄,实在不识抬举。”
肃王依旧闭着眼睛:“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去将《驭民五术》和《君王心诀》各抄录百遍。”
声音不大,却将武承志吓的浑身一颤。
“孩儿领命。”
武承志低头告退。
亭中就留着肃王,和弯刀护卫。
弯刀护卫眼中凶光一闪,提议道:“主人,要不要小的杀了许宁?”
“他影响不了大局。”肃王眉头一皱:“毕竟是神树启示之人,暂且观望一番,先不要轻举妄动。”
前院。
众多宾客,见到许宁前往后院片刻之后,重新返回。
既无下人相送,又不留在肃王府。
显然和世子殿下相处的不愉快。
有人幸灾乐祸,暗戳戳的猜测,此人惹恼了世子殿下,被赶了出去。
也有人陷入深思,这副模样,显然和刚刚离席之人一副姿态,难道阳临县子拒绝了肃王的拉拢?
不管他们怎么猜测。
许宁是潇洒的离开肃王府。
夜宴上。
独自饮酒的林绯袖,瞧见他的姿态,不由环顾四周。
肃王不在,父亲也不在。
剩下的都是虚头巴脑、相互恭维的世家之人,看着心烦气躁。
干脆站起来,也离席而去。
幸好她还算给父亲留了个台阶,伸出玉指,沙沙的木屑声中,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小字:“此宴甚是无趣,不如醉心修炼,女儿告辞。”
长街上。
许宁正在解开套在拴马石上的缰绳,愕然的发现林绯袖也从肃王府走了出来。
林绯袖显然也注意到了许宁,冷冷瞥了一眼。
直接向白鲩书院方向走去。
许宁一边将缰绳收起,坐到马车上,一边看着林绯袖的背影,古怪的想到:她该不会不知道她父亲在朝堂的处境吧?
一拽缰绳,驾驭马车向缉捕阁方向行驶。
如果她并不知道林侍郎投靠肃王的目的,是为了造反。
那么能不能在这其中,做些文章?
不过当务之急,是将夜宴探到的消息,告诉女皇。
……
翌日。
早朝。
女皇坐在龙椅上,胸口剧烈起伏,厉声训斥:“你们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人?”
“卫花暝,念。”
侧身站立的卫花暝,面色一整,从袖中掏出一份卷宗,冷笑念道:
“经查实,宏义侯王昌,自嘉禾十三年秋起,便暗中操持江南盐税,致使朝廷亏空六十八万两白银。”
“嘉禾十四年,私自制作劣等灵玉钱,利用北莽州与帝都两地,灵玉钱和金银兑换比例变化牟利,致使北莽州数百军士,面对梁国炼气士,无法启动阵法,全员战死。”
“嘉禾十五年,眼见灵玉钱事情败露,暗杀大小官员九位,收买北莽州二十三位官吏。”
“……”
“仪凤三年,圈地跑马,将六百二十一户平民上等水田,以权势逼迫当地县令,以劣田价格收购,致使六百二十一户百姓流离失所。”
嘉禾乃是先帝在位时的年号。
仪凤则是当今女皇的年号。
卫花暝才念到一半,宏义侯就浑身虚软,瘫倒在地,根本站不起来。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卫花暝念着卷宗的声音回荡。
足足过了一刻钟,卫花暝才念完,数百句话,每句话都意味着一条滔天罪孽。
罄竹难书。
宏义侯倒在地上,求助的看向肃王等人。
却发现他们仿佛不认识自己一样,冷冷的站在那里,毫无说话的意思。
这不对呀。
明明说好,今天由自己提出奏章,其他人群起响应,逼女皇认错,撤回削减爵位的诏令,大大降低皇威。
怎么到今天,变成了这个模样?
宏义侯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