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再抬手,用力搓搓,结果发现,连周围皮肤都搓红,再恢复正常肤色以后,这里还是留着一道淡淡的浅痕。
放下手指,放在鼻尖嗅嗅。
隐隐约约,仍旧残留一股,淡淡的沁香。
“她非要害死我不可。”许宁抱怨道。
神思急转,考虑回去后,该怎么和陆离簪及陆桃溪解释。
当然,“婆娘”这两个字,也只敢私下里说说。
当面可是万万不敢的。
许宁正举着铜镜犹豫着。
小贩极力推销着货物:
“公子,这可是宜舞阁进的货物,镜面经过数万次打磨,连脸上的汗毛,都能看到一清二楚,您看,就凭镜面周围精巧的花纹,就不比玻璃镜子差……”
突然,耳畔传来马车压过青石路面,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
随意瞥了一眼。
精致繁华的马车,车帘被微风吹起。
露出了一张许宁颇为熟悉的脸。
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背后汗毛根根颤栗。
“武承志?他不是死在墟境里面了吗?那种压抑千年,如此狂暴的地心火能,他还能活下来?”
吱呀。
马车停下。
“武承志”探出脑袋,似笑非笑:“见过阳临侯。”
坐在马车上,微微抬起身体,居高临下,巧借着阳光照出阴影的地利,试图给许宁压力。
小贩被殃及池鱼,吓得面色发白,双腿发软,连铜镜都不想要了,连连后退几步,掉头欲跑。
许宁眼神微凝。
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只是和武承策有九分相似,更加阴沉,更加意气风发。
以武承志连番受挫的遭遇,已经接近疯狂,怎么可能摆出这种姿态。
许宁放下铜镜,回头喊住小贩,在他瑟瑟发抖中。
取出一锭五两纹银,拿着镜子问道:“够了吗?”
“够了……够了。”小贩即便恐惧的快要哭出来,见到这块锭银子,也激动到浑身颤抖。
自从玻璃镜大卖特卖以来,以往只售卖于达官贵人的铜镜,价格一落千丈,这面铜镜进货以后,已经半年没卖出去。
除了部分喜好铜镜的文人雅士外,几乎没有人喜欢清晰度明显不行的铜镜。
至于小贩口中,能见到脸上汗毛,纯粹是推销而已。
“那就好。”许宁把银子塞到小贩手中,反手把这面铜镜,送入月儿坠中。
再转头看向马车上的“武承志”。
“你是谁?”
经此一个简单的转身,许宁已然走出了马车阴影。
武承策特意营造的压力氛围,破坏殆尽。
马车上,武承策脸色略僵,啪,展开折扇,道:
“我名武承策,肃王府代世子,还要感谢阳临侯,如果不是你,恐怕我那个无能的兄长,还占据着世子之位。”
许宁恍然大悟。
难怪这家伙长的和武承志如此相似。
上下打量一番满面春风的武承策。
许宁道:“你认为自己能做的比武承志更好?”
“拭目以待。”武承策收起折扇,笑着点了一下,赶马车的仆人肩膀:“走吧。”
车轮压在青石上的声音,再度响起。
许宁回头望了眼,摇摇头,笑道:“寒冬腊月,还摇折扇,啧啧……”
“不过。”许宁揉着下巴,注视着马车前行的方向:“看他的样子,是要去郑侯府上?这是要干什么?”
轻轻敲了下九阴葫芦,低声道:“阿烟,帮个忙。”
一缕青烟,从葫芦口流出。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直接离去,反而用烟气,团出一个小球球,像拳头一样,用力砸了一下许宁的腰眼。
才追踪马车而去。
许宁:???
疑惑的眨了眨眼。
许宁半天没搞明白,阿烟是什么意思。
思考的同时,身形没入一间戏院,点了两碟小菜,一边观戏听曲,一边默默等待阿烟归来。
桃源街上。
武承策坐在马车上,低语道:
“现在我有把握,我那无能的兄长,有九成的可能,是死在许宁手里,虽然武承志脑子不太行,可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三阶,许宁绝对不能小觑。”
吱呀。
车轮压雪声结束,马车停住,仆人站在车外,禀告道:
“世子,郑侯府到了。”
武承策站在府门前,看着乱哄哄的郑侯府,护卫站在门口,紧张的看着新来的马车,府里不时传出吵闹打砸声。
突然笑了一声:“不过修为再高又如何?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踏步进去。
不过他看不到的是,一缕青烟,就坠在身后不远处,将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
黄昏。
阳光把帝都屋顶上的积雪,洒成一片金黄。
许宁坐在戏院中,割破手指,挤出饱含灵元的鲜血,送到阿烟口中。
直到烟雾朦胧的玉色身体,开始微微泛出晶莹的红色。
阿烟才不舍的离开指尖,返回入了九阴葫芦。
许宁丢下一枚碎银,从戏院离开。
特意在朱雀大街绕了一趟,买了些东西后,才选择回府而去。
阳临侯府后院。
一棵松树下面。
两道清瘦的身影,隔着一个袅袅升起黑烟的小土堆,互相交谈。
陆桃溪手里,握着一根前方已经碳化的木棍,鼓捣着土堆。
“咳咳,陈苗姐,你带小草儿离远点,别呛着她,阿嚏!”
陈苗伸手,利用衣袖护住怀里的小草儿,将她和滚滚浓烟隔开,哭笑不得道:
“你别捅火堆啊,耐心等等,就差不多了。”
“咿呀咿呀,要看。”小草儿伸出两只小短手,用力扒拉着娘亲的手臂,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看……啊呜桃溪姐姐。”
小草儿天资聪颖,学说话的速度极快,尚且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可是零星的话语,也能让人明白她的意思。
陆桃溪伸出左手,用力的抓住自己右手腕。
短木棍凑在火焰前,一抖一抖。
陆桃溪美眸中,倒映着两团火焰:“我忍不住嘛……”
“你们在干什么?”
许宁老远就看见了三人,从陆桃溪背后探出脑袋,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