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郎君不用紧张，老夫没有恶意。”袁处一摆了摆手，笑呵呵的接过店小二端过来的小粑和稀粥。
学着许宁的样子，咬上几口小粑，再喝上一口稀粥，美美的叹了一口气。
“此物味道倒是鲜美，如果早上吃上两块，再加上稀粥，倒是可以维持一早上不饥不饿，而且……”
袁处一右手握住小粑侧面一捏，顿时鲜嫩的菜馅显露出来：
“而且此物之馅，素肉交杂，简之用油煎出锅，恐怕成本并不低，但是此地出入客人，观其样貌，并不富贵，依照现今的售价，勉强只能维持不亏本吧。”
正好在此时，两个短打装扮的人，走上前来。
“奎哥儿，快，拿四个小粑，今天酒坊进了批新货，我得赶紧过去帮忙。”
“得嘞。”店小二应了一声，拿起长竹筷，飞快将油光直冒小粑夹起来，送到碗里。
短打汉子从口袋里排出八枚铜板，丢到桌子上。
和同伴一起，也不嫌烫，拿起来吭哧吭哧的咬完一块，另外一块捧在手里，两手交替来回互换。
不停哈着热气，往长街尽头，明德酒坊的方向跑去。
“这位老先生你可说着了。”店小二回头，高兴的搭话道：“此物名为小粑，是我们主家推广开来，价格便宜实惠，不然像我们这些做工的，半年都沾不到一点油星子。”
一脸与有荣焉的神情。
“你看刚刚那个汉子，一个月前还在东岩山挖矿，差点被管事给活埋了，现在在明德酒坊干活，隔三岔五也能来吃上两块肉饼，啧啧。”
显然，店小二奎哥儿并不认识许宁。
说话间，又有个刚刚买小粑差不多打扮的人过来，买东西，店小二告罪一声离开。
袁处一很快吃完一块，突然问道：
“值吗？他们活着，还是死去，和你有什么关系？以你的天资，问鼎四阶不是难事，甚至有希望成就五阶炼气士，为什么要在意凡人的死活。”
这句话声音并不小，但人来人往，店小二奎哥儿这些人像是被隔在了另外一个世界，根本没有听到的样子。
许宁眼睛微眯：“我不知道袁前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晚辈只是怀念吃过的小吃而已，在帝都复现。”
很快，袁处一连稀粥都已经喝完。
“别和我装蒜，不然这种小吃，让自己府里厨师做些便可，何必明德酒坊门口，开这种不赚钱的摊子？”
好几个月过去。明德酒坊在帝都，已经有十几处分铺。
此地只是其中一处。
而这种小吃摊，就在每处酒坊分铺门口不远处，摆上一个。
大多数来购买的，都是明德酒坊的工人，也有帝都之中，稍有余钱的人。
袁处一如同游戏人间的神灵，淡淡道：
“百年过后，你还在世上，这群人只是一捧黄土，对比世家、宗门弟子，你简直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袁前辈过来，就是想要警告晚辈？”许宁抬眉：“你是和肃王站在一起的？”
他很不喜袁处一的说法，许宁自己，就是从下河村，地里刨食，大泽捕鱼，才赶到帝都的。
如果不是种种巧合，他也可能以售卖早点起步。
袁处一取出一张手帕，擦擦嘴：
“不不不，肃王确实强大，但痴迷红尘富贵者，也值得老夫投靠？”
“我就是来瞧瞧你这个异类，不仅不死，还有逐渐感染到其他人的趋势。”
许宁手掌紧张的按在月儿坠上。
从袁处一的口气中，他感受了一件事，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人。
这个看着一脸和蔼的老者，有脱离红尘，淡漠众生的意味。
不，与其说是脱离红尘，不如说是有种刻意遗忘感情的意味。
许宁道：“前辈来帝都所为何事？以前辈这种无牵无挂的心态，应该找座仙山，追求大道更好吧？”
袁处一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坦诚道：
“老夫本来是想说服你，不要沉迷世间男欢女爱，浪费了这身天赋，如能使你迷途知返，老夫的大道，也能更进一步，如今看来，你根本不可能抛弃这些，你这样下去，终将沉沦苦海……”
许宁的视线中，袁处一的神情，越发的出尘冷漠，就像是庙宇里，泥塑千年的石像，无情无感。
呼——
一阵微风吹动，袁处一身形消散。
五枚铜板相互碰撞，转圈，最后缓缓停在桌面上。
如果不是这五枚铜板证明，仿佛袁处一没有出现过一样。
“咦？那位和蔼的老先生呢？”
店小二送走两位客人，回头见只有许宁一人坐在这里，一脸遗憾的挠了挠脑袋：“面相这么慈善的老先生，我还想和他多聊聊主家……”
他却不知道。
看起来一脸平静的许宁，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差点就忍不住，将卫花瞑刚刚给他的女皇锦囊，取出来，呼叫女皇救命了。
啪的丢出五枚铜板。
许宁快步离开：
“缉捕阁的情报有误，袁处一绝对是四阶炼气士中，最顶尖的一批，要不是五阶炼气士，临近帝都，女皇便能感知到，我都会以为，袁处一是五阶炼气士。”
……
“为什么？府里的灵玉钱呢？”
林府。
林绯袖一脸震惊的看着空荡荡的库房。
“人人皆言，我林家乃是帝都首富，父亲，你彻底掌握府里商铺，不过三年，为什么一箱灵玉钱都没有了。”
她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才从砥剑池里，磨砺出的无暇剑心。
刚刚回到书院，就被永耀长老携带满脸不愿意的江元舟，堵在符剑道院门口骂。
背信弃义，装腔作势，出尔反尔……
总之就是，明明她亲手写的单子，昭阳书院的永耀长老，上门没要到。
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的林绯袖，一脸懵逼。
差点将她磨砺出来的无暇剑心，骂的破碎。
满腔愤怒的赶回林侍郎府，想找父亲问个清楚，为什么区区小钱，都不给昭阳书院。
然后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林侍郎，就将女儿带到了库房这里。
林绯袖挥手，凌厉的剑气打开库房最里面的两个红木大箱子。
砰。
铜锁脱落，盖子打开。
依旧空空荡荡，别说灵玉钱，连一两银子都看不到。
林绯袖难以置信的回头：
“父亲，在我拜入白鲩书院之前，可是将整整三万枚灵玉钱，和三十万两纹银交给你，还有无数天材地宝，神金灵草，现在，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