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齐聚在学堂门口。
村长说学堂重地禁止外人进入,所以村民也不准进入,大家待在外面吹西北风好。
这话一落,得到乡亲们的连连翻白眼。
大年三十,寒风吹来,冷得全身发抖,竟然还不能进入屋子,村长实在太过分了。
不过幸好有篝火,还别说,这气氛跟逃难时一模一样。
马仙婆笑呵呵地说:“当初俺们逃难,也是生一堆篝火,随便找个地方就睡觉,呵呵,想不到落户安家了,还要这样干。”
嘴上说抱怨,实际没啥抱怨,大冬天,篝火这里一堆,那里有一堆,非常旺盛。
有些挨着学堂近的小娃子,还回家拿了几个地蛋子出来烤,看得一众小娃子瞪直眼睛。
陶寡妇撇了撇嘴,想到白天贡献了五大麻袋炭火心里就闷气,吃了年夜饭还未缓和过来。
这么冷的天气,村长竟然不拿些木炭来烧,准备藏她家的木炭藏到什么时候?不是私吞了吧?
陶寡妇想提意见,但想了想,还是不要说什么,村长这个人最爱骂人,免得被骂。
小路平阿奶丁婆子抱着小路平,不准她到处走,小家伙已经两岁了,最喜欢跑来跑去,这么冷的天好好煨火,哪里都不能去,免得生病。
本来让小路平阿娘留在家里看着她,不过开会嘛,大家都想知道村长要说什么,便把小路平穿得严严实实,跟肥团一样圆滚滚。
丁婆子问道:“村长说明天有活动,到底有什么活动?神神秘秘的,一点也不说。俺家捐了三条腊肉哩。”
还有一句“心疼死俺了”不敢说出来,害怕说出来得到村长的大白眼。
钱婆子瞪了一眼丁婆子,三条腊肉也好意思说出来,她家足足被要走六条。
想到这里,钱婆子又想破口大骂了,不过程顾卿的话还是放在心里,要是骂了不好的话,明年霉运足足怎么办?过年期间就忍一忍,等过了十五再继续骂下去。
丁婆子说捐了三条腊肉立即引起不少婆子的话题,这个说捐了四条,那个说捐了鸡蛋,陶寡妇肯定说自己捐了五麻袋木炭,一连串地谈话声此起彼伏,大家讨论得热热闹闹。
有好事者问:“金宝他奶,听村长说你家捐了六条腊肉,是不是真的啊?”
钱婆子竟然捐那么多条腊肉,打死都不信。
但村长,张绍涛,程寡妇信誓旦旦地保证,大家不得不信了。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只进不出又恶毒又凶残的钱婆子竟然捐那么多,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啊?
钱婆子想着自己的腊肉已经捐出去了,肯定要大肆宣传一番。
翻了翻白眼说:“是啊,俺家就捐了六条,怎么了?不可以吗?俺身为徐家村的村民,现在村里号召捐年货,俺捐多些出来,怎么了?不可以吗?哼,俺一向都那么大方,为村里着想的哩。对了,你捐了多少?”
随后对着丁婆子说:“才捐了三条也好意思说,哼,还说是徐家村的人,俺看,连外人都不如。平时嘴巴说大方,啧啧,重要时刻就缩起来,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声说话。当初村里对你家媳妇可好了,看着她是大肚婆,车给她坐,水给她吃,药更给她用,啧啧,村里对你家大恩大德,才捐了三条腊肉,还好意思说,啧啧。”
鄙夷地看了一眼丁婆子,一副俺不屑于与你为伍,不要说你是徐家村人的模样。
丁氏听到钱婆子的话,气得心梗发作,这钱婆子说话也太毒,太犀利了吧,说话说得一个直击要点,听得丁氏又气又脸红。
在旁边的婆子和小媳妇听到钱婆子的话,觉得钱婆子太过分。
可随后一想钱婆子好似说得很有道理。
当初村里人的确给很多帮助丁婆子,特别是胡氏生小路平,大家忙前忙后。
许大夫更是拿出珍贵的药材给胡氏吃,大家用了很大力气才让胡氏平安生下娃子。
徐秀才还是亲自给娃子取名。
这么一说,丁婆子才捐三条腊肉是不是少了些啊?
连钱婆子这种也愿意捐六条,一对比,丁婆子完败啊。
大家不由自主地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丁婆子了。
丁婆子抱着小路平,看到大家的目光,更是又羞又愧,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
钱婆子得意地瞄了一眼丁婆子,心情舒畅不少。
许大夫家的许婆子看气氛不对劲,赶紧转移话题说:“这是俺们村在蟠龙山过的第二个年,人总算齐了,记得第一年,大壮他奶不在,今日他们回来,热闹不少哩。”
徐老头家的徐婆子抱怨地说:“哎,只可惜俺家大牛回不来,要在衙门值班。”
徐福亮阿娘也说道:“大牛他娘,俺家福亮也一样啊,今年回不来过来,俺想着等过完年后,让福昌帮忙带些鸡鸭鹅到城里,让福亮能吃上。在衙门值班,今天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好饭菜哩。”
徐婆子立即说道:“在衙门干活,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哎,可怜的俺大牛,今晚恐怕随便吃一口了。俺家儿媳也是的,回来作甚,男人都没回来,她就应该在那里伺候才行。”
说到儿媳要伺候好自家男人,这话题婆子最有共鸣。
这个婆子说自家儿媳不好,那个婆子说自家儿媳不好。总之大家的儿媳都不好的。
丁婆子恼羞成怒后,立即加入这个话题,抱怨起家里的儿媳,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钱婆子自然也加入了,在说儿媳坏话的路上,世仇婆子也能立即化干戈为玉帛。
说着说着,就说到程顾卿了。
陶寡妇撇了撇嘴,看着在村长,七叔公那堆里的程顾卿说道:“要说做婆婆的,大壮他奶,啧啧~~”
意义不言而喻,大家都懂陶寡妇的眼神。
在徐家村,程顾卿是最失败的婆婆。
村里的婆子恨不得把她诛之,就没见过如此做婆婆的婆婆,简直一众婆婆的异类,必须把她剔除局。
就算程顾卿的迷妹刘婆子也不赞同程顾卿做婆婆做成这样,摇了摇头说:“大壮他奶看着凶狠,实际性子最软。在家里,经常被儿媳欺负,哎,俺说了她,还傻呵呵地说家里的儿媳好。哎,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