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云雾遮月。
严凡站在窗户边,一道蛇的黑影顺着脚腕一直攀爬到脖子,最终蜷缩蛇身,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圆形图案,散发微弱死气,阴冷恶毒。
众人大惊失色,不再研究稻草人,对着严凡一顿上下其手。
“别乱来,不清楚这种诅咒性质的情况下,任何力量接触,都可能产生严重排斥,乃至激发诅咒。”江百川疾言厉色道。
身材高挑的冯雅屏息凝神,“蛇类诅咒,在我翻阅过的古魔书中记载,这类诅咒极其恶毒,需要炎阳鹰的血液才能解除诅咒。”
突如其来的诅咒令严梦慌了神,仔细勘查后,好像没大碍,可想要解除这类诅咒,确实需要“炎阳鹰”的血液,那东西不好弄。
“哥,没事吧?”严灵怀抱玩偶,扯了扯哥哥衣袖,一脸担忧。
严凡感受了几秒,简明扼要,“好像,有事。”
此话一出,他愣了,“对,我是说,我有事,靠,我有事,什么鬼!”
一番自言自语,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我们知道你有事,不需要多次强调。”沈城开口道。
懒得解释,严凡掏出手机,输入一段话,展示给大家看:我想说我没事,可到嘴的话就变成了有事,弱小、可怜、求解?
“哦?”冯雅饶有兴致,晃动手中铃铛,追问,“弟弟,你想要跟我结婚吗?”
“想!”严凡被声音控制,张嘴就说了反话。
“真棒,听见没,你弟弟想跟我结婚,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冯雅一脸坏笑,还用手机录了音。
严凡欲哭无泪,“我想,我真想。”
“知道你想,姐姐爱你哟!”冯雅拍了拍男孩肩膀,计谋得逞。
江百川豁然明悟,“言语与思维方面的诅咒,这种诅咒似乎没多大危害,只是让你想的话和说的话完全相反。”
“反话诅咒?”沈城坐在一旁,翘着腿,“真够恶趣味,你该不会跟恶先生私底下有仇吧?”
靠!可恶,不就稍微得瑟了点,居然给我下这种恶毒的诅咒,我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你走路摔掉门牙......严凡双手捂着嘴,可不想再说违心的话。
严灵脑筋急转,跳起来,一把抱住哥哥的脖子,笑眯眯问:
“哥,你愿意每天给我买兔子工坊的糖果吗?”
叮铃一声,严凡张嘴,“愿意,我可太愿意了。”
“冯雅!我爱你!我......”
原本的我恨你变为我爱你,严凡被迫经营,一顿文化输出。
“别闹了。”严梦抓住冯雅的手腕,让铃铛声戛然而止,蹙眉询问,“炎阳鹰的血液,你们谁有?”
侧身靠着墙壁,江百川摇头,“我没有,这种血液挺珍贵,联系黑市那边,至少一个多月才能收到货。”
“一个多月!”严凡嗓音拔高几分,“我等得起!对,我真等得起!”
默写捂着嘴,强忍笑意,难得看见严凡吃瘪,简直不要太爽。
“我家里倒是有,在蓝海省城。”冯雅嘴角勾勒唯美弧度,意味深长说,“不过嘛,弟弟,咱们关系好归好,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下周一公司团建去蓝海省城,你配合我,充当我男朋友,见一下我父母,行吗?”
我能说不行吗?这什么剧情发展?你是千金大小姐,我扮演你男朋友见父母,然后来一个喜欢你的舔狗,对我一阵疯狂嘲讽,最后我一个打脸,震惊全场?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我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
“我不同意!”
严凡的“我不同意”令冯雅笑靥如花,更加高兴,“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两天,你少说话,少出门,我怕你被人打。”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寒掺......严凡腹诽自我安慰。
让他等一个月,那简直要命,尤其身边这么多损友。
严梦张嘴,欲言又止,无奈瞪了一眼冯雅,沉声警告,“让小凡假扮你男朋友也可以,如果你敢假戏真做,别怪我翻脸!”
“知道啦,别那么严肃。”冯雅挽住严梦的手,亲密地靠近,“你也清楚,我父母很烦人,经常打电话对我催婚,还给我介绍一群乱七八糟的异性,我只能出此下策,免得被继续打扰,最多......最多让小凡陪我睡一晚,打消父母的疑惑,这样更真实点。”
侧耳倾听,严凡瞪大双目,下意识开口,“好!”
“不,我,靠......”
恶先生!我诅咒你喝水漏风......严凡心力憔悴,语无伦次后,不再多说任何一个字。
严梦看看弟弟,又看看冯雅,单手捂着额头,低声叹息:
“这对卧龙凤雏凑在一起,叔叔阿姨铁定崩溃。”
她以前跟冯雅去过蓝海省城,也见过对方的父母,很热情的人,虽然在当地特别有钱,声望响亮,但平易近人,至少对她就是如此。
严灵挂在严凡脖子上,摇晃着,“哥,聊聊天呗。”
默写挑逗,“口才天花板,说话啊,捂着嘴干嘛?”
紫兮拽住严凡裤子,“大哥,吃,肉肉。”
宋欣玥笑得含蓄,笑不露齿,“这诅咒,似乎挺好玩。”
好玩?大姐,要不你来?严凡被两个小家伙追着问东问西。
站似芍药,坐如牡丹,冯雅打量破败不堪的包间,在这里吃饭肯定不行了,一个电话,喊来服务员收拾,并换个包间。
餐厅老板看着损坏严重的包间,也不敢多问,顾客就是上帝,只要给钱就行,尤其冯雅身份不简单。
“哥!别跑,一加一等于几,你还没说!”
“大哥,肉肉!肉肉!”
......
青城郊区,一间陈旧木屋。
一盏煤油灯放在桌面,焰火带来微弱可见度,墙壁和地面布满血迹,一位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倒在血泊里,胸口被某种物体贯穿,留下一个窟窿。
黑袍遮住身形的恶先生睁开眼睛,气息沉重,焰火晃动。
“严凡,你那张嘴很厉害,那我就让你体验一下,言不由衷的感觉。”恶先生阴冷一笑,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他杀意涌动。
缓慢站起,他无视地上的尸体,提起煤油灯,准备离开木屋。
一步,两步,三步。
哐当一声,恶先生来了个平地摔,脸朝地,两颗门牙断掉,血流不止,一度痛得狰狞。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门牙漏风,目光阴晴不定,“诅咒?我被诅咒了?我一个诅咒师,被人诅咒了!”
一瞬间,恶先生就察觉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诅咒,一种很低级很恶毒的诅咒。
“到底是谁?严梦?不可能,魔女不掌握诅咒的力量,江百川?听闻那家伙是武器专家,更与诅咒扯不上关系,严凡?区区神魔化一的觉醒者,绝对无法影响我。”
捡起门牙,恶先生拽在手心,义愤填膺,却一筹莫展。
据他了解,当下最强的诅咒师就是他自己,已经站在诅咒师的天花板位置,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想要诅咒他,几乎不可能办到。
然而,就是有谁诅咒了他,才导致平地摔,磕坏门牙。
木已成舟,门牙以断,恶先生只能自认倒霉,提着熄灭的灯离开。
......
两天后,7月19日,周一,晴。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带上,对了,这个是我的宝贝。”
严灵的卧室,风格很可爱,粉色床单堆积十几个毛绒玩具,地毯也是粉色,一张书桌靠着窗户,奇怪的是,窗户被木板完全封死,阳光无法渗透,这也导致卧室比较阴暗,温度偏低。
此刻,小铃铛翻着衣柜,将好几套公主裙扔给床边收拾行李的严凡,包括她最爱的暗红色连衣裙,这件裙子是妈妈买的,一直珍藏。
一堆衣服挂在严凡身上,两个毛绒玩具迎面砸来,嘴角抽搐。
没说话,严凡掏出手机,输入一段内容,抓过小铃铛:
你的东西够多了,不准带了,这次就去三天,又不是度假,更不搬家,我提行李很累,懂?
“懂是懂,可我想听你开口说话。”严灵古灵精怪道。
切,我严凡,不屑开口说话,我就是“哑巴”帅哥......严凡心中自诩,再次输入一句话:
你只准带一套换的衣服,玩偶自己抱着,别的不准带,选好了喊我,我先去姐姐卧室。
一看,严灵垮着脸,不高兴地嘟嚷,“坏蛋!剥削我快乐权力的恶魔,可恶的哥哥,人家真的不跟你玩啦!哼!”
严凡白了一眼,懒得理会,转身就去隔壁的卧室。
推门而入,严梦正在找东西,床上堆满衣服,地毯上各种化妆品和看不懂的盒子,一个浅米色行李箱敞开,似乎在等着弟弟来收。
“我......”严凡张嘴,“姐,你真棒,太会收拾了,谁娶了你,幸福感爆表。”
严梦反手一个枕头甩过去,“别嘲讽,我只是不擅长收拾,不代表不会收拾,哪怕你不帮我,我全部塞进行李箱就行。”
对于这一点,严凡深有体会,自家亲姐几乎完美的人设,唯独是个不擅长收拾物品的女生,家里许多东西,都是他亲历亲为在弄。
叹了口气,严凡蹲坐在地,指了指床上的衣服,“这些都不带?”
“嗯,都带。”最近两天,严梦习惯了弟弟的反话,“虽说这次我们是去团建,其实老白是为了换个地方开直播,海蓝省城最出名的梦幻森林,风景宜人,每天人流量庞大,最近又属于旅游旺季,老白想要去蹭热度,美名其曰——团建。”
“到时候,你跟着江百川,我和冯雅事情比较多,也不能显得太不合群,尽量抽时间陪你玩。”
资本家就是厉害,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严凡点头又摇头,“我是小孩子嘛,需要你陪我。”
翻译翻译,什么意思?
“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但我就是要陪你。”严梦拿起绯红法杖,沉思几秒,又放下,随后灵子刻画仪式,法杖逐渐透明,直到隐身。
斜视到这一幕的严凡震惊,“隐身!”
“姐,不要教我,我不想学。”
“你想学?”严梦眉毛一挑,眼神不对劲地盯着弟弟,“不教,这种隐身仪式很复杂,你学不来,况且,万一......”
严凡学会了抢答,表情认真,一本正经道:
“你不要放心,我一定会去偷窥,我不是正经人。”
气氛安静,严梦走过去,给了弟弟后脑勺一巴掌,“知道的,你这是反话,不知道的,以为你这是心里话。”
“我真想偷窥!”严凡再次欲哭无泪。
选择闭嘴,拿出手机写下:我真不想偷窥,我是正经人,可恶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