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三年前出任务，被炸的尸骨无存。”
他的眼神望着自己，似深潭，甘棠蓦然心慌，“不好意思！”
“没事！干我们这行，生离死别是常态。”方恒看着甘棠的反应，转了话头：“我开车吧，路有点绕。”
“好啊！”
甘棠原本以为他只是客气，没想到是真不客气。汽车一路驶入老城区，在弯弯曲曲的胡同里穿行，东穿西拐。
要不是身边是一位抓人贩子的警察，她都怀疑自己要被他拉去卖。
“去哪啊？”她实在忍不住了。
方恒拐进一条青石路的胡同，问：“闻到了吗？”
“什么？”甘棠配合的探头出去。
“古巷深处有酒香，还有猪蹄。”
“猪蹄？”甘棠看向方恒，就见他下车，往一家挂着红底金字的幌子的古商铺走去。
没多久，就见他拎着一个油皮纸包好的东西出来。
“给！”方恒将油皮纸递给甘棠继续开车。
油皮纸抱在手里，热腾腾的。甘棠捧着闻了闻，还真是猪蹄，挺香的，确实比市面上大多数好。
只是，甘棠奇怪：“你绕这么大一圈过来，就为买几个猪蹄呀？”
“嗯！我老师就爱这一口。”方恒说出了来津海的目的：“他今天过生日，我去看看他。”
“那你就买这个猪蹄呀！”甘棠更觉得不合适了，“怎么着也得买两瓶好酒呀。”
“老爷子一辈子恪守规矩，买贵了他不收，就这个挺好。”方恒笑看向甘棠：“不过到今年年底就能送了。到时候，陆妹妹记得资助我点。”
“好啊！”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她能感觉到他对他老师的敬重，也不好跟他开玩笑，大方的应下。
天色渐渐暗下来，甘棠奇怪：“寿宴一般不都是在中午吗？”
当初陆正谦办寿宴，因为没到六十岁，所以没计较。但方恒既然说，他老师今年年底退，至少也六十岁了。
“中午人多，不凑热闹了。”
“哦！”甘棠又闻了闻香喷喷的猪蹄，问：“他是你什么老师？”
“警校的辅导员。像他这个职级，带学生不过是挂个名。可他还是尽职尽责的教了我们好几年，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
那也是墨怀刑的老师吗？
甘棠想着，方恒将车开到了一座小区门口。
“谢谢陆妹妹今天送我过来，改天，我请你吃饭。”
甘棠无语：“合着你叫我出来，就是让我给你当免费的劳工呀？”
“那你说，我怎么谢你？”方恒问。
甘棠看向小区深处，心中涌起一股冲动：“要不，你带我上去看看吧，正好，完事我还能送你回去。”
方恒没说话，直直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不方便就算了。”甘棠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正要下车跟他换位置，方恒突然开口了。
“方便，我老师一直催我交女朋友，你去了正好堵他们的嘴。”他停好车，带着甘棠往小区里走去。
小区不大，最高六楼，配套设施也都很普通，看样子有些年头。甘棠走在其中，突然有些紧张了，“你老师怎么称呼？”
“姓陈，你叫陈老师就行。”
“官大不大？”甘棠再问。
“不大！”方恒笑着提醒：“不过你脚下这块地归他管，一会儿乖点。”
两人走到四楼，在红色的防盗门前停下。
人世间就是这么奇妙，甘棠猜测里面的人跟墨怀刑有关系，可没想到那么有关系。开门的人，竟然是那日在缉毒支队见到的小姑娘。
今天的她，梳妆马尾辫，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更显娇俏。
真美呀。
“方恒哥哥！”小姑娘看见方恒笑的眉眼弯弯，待看到他身后的甘棠，眼里更是放光。
“爸！”她高喊一声，往书房里跑去。
甘棠跟着方恒进去，就见小姑娘附在一位长者耳边，说悄悄话。书房里，还有四名英俊魁梧的帅哥，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
书房不大，一边靠两。
“今这饭还想不想吃了，赶紧跑呀。”方恒冲着四人打手势，四个人像火箭一样窜了出去。
方恒将跑的最慢的一个人拦住，将猪蹄递给他。
坐在书桌后的陈建峰不满道：“这么不想听我唠叨？”
“哪有！”方恒侧身，露出身后的姑娘，高调道：“您货真价实的徒媳妇，带来给您瞧瞧。”
甘棠上前行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眼神变了。
方恒扶着陈老师出去，陈谦谦上前同甘棠打招呼。
“原来你是方恒哥哥的女朋友。”她佩服的竖大拇指，“方恒哥哥那么花心的人，你都能拿捏住，真厉害。”
“他不是花心，他只是总喜欢以温暖示人。”甘棠笑着反驳，说出了心底对他最真实的感受。
声音不大，却落进了方恒耳中。他不由的回头看了甘棠一眼。
随着方恒的到来，大家齐聚餐厅。陈谦谦去厨房拿碗筷。看一帮大男人聊得正欢，甘棠跟着陈谦谦进去帮忙。
见陈谦谦拿出来九套碗筷，甘棠奇怪：“不是一共八个人吗？”
“那一套是弈哥哥的。”
说这话时，她泪眼盈盈，可盈盈的目光里又满是幸福。甘棠看着，针扎一样的痛。
yi哥哥，哪个yi字，是墨怀刑吗？
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饭桌上，她听着身边的欢声笑语，眼睛却始终看着陈谦谦。陈谦谦专注的听师哥们讲曾经的趣事，眼神却不时的看向身旁的空碗。
陈建锋听着学生们的崇敬和祝寿语，感慨道：“什么英雄事迹、往日辉煌都是过往云烟，我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教出了你们这一帮优秀的学生。”
“要说优秀那还得是队长。那年演习，当兵的信誓旦旦的说咱们肯定最后一名，结果呢，队长一招釜底抽薪，咱六个人把他们整个……”
坐在陈建峰左边的大高个话未说完，他旁边的人立刻拿胳膊撞他。
“小师妹在这呢！”
饭桌上头一次出现了冷场。
“没事！”陈谦谦晃着手上红绳穿着的铜钱，笑道：“弈哥哥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