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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从苏沐雪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楚渊:“看这女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奴隶吧?第一次见大老远行商,还带着一个女人?”

“军爷,说来惭愧,一路舟车劳顿,我是个男人,还是有些需求需要处理的。”

说着,楚渊露出猥琐的笑容来,不像是装的。

他没注意到,他的身后,苏沐雪已经是暗自攥紧了拳头。

也就楚渊胆子大,敢说堂堂的女将军随行,是为他解决需求的。

军官打量着楚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掌柜的倒是个会享受的人!行了,你们入关吧。”

就这样,楚渊众人,终于得以继续前行。

当天傍晚时分,众人便抵达了陈国边疆,大同县。

大同县和金水县比起来,看上去似乎更加富饶一些,至少不会像金水县那边一样,走不出十步就遇到一个乞丐,或者饿得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难民。

来到大同县的第一件事,楚渊就派众人前去各大粮铺前去打听。

楚渊也和苏沐雪去到了大同县最大的粮铺,王氏商号!

楚渊直接说出自己的购粮需求,听到楚渊要采购大量的粮食之后,商号的管事直接把掌柜的请了出来。

商号王掌柜有些肥胖,看面相上不是大奸大恶阴险狡诈之人。

掌柜的只是随意的扫视了楚渊一眼,便识破了他的来历。

“这位掌柜不是我们陈国人吧?如果我猜测的不错,掌柜的是大夏人,而且还是南邑郡人士吧?”

“掌柜的果然慧眼如炬啊。”楚渊笑了笑,被识破身份也是一脸淡然。

“唉,没什么慧眼如炬,我们商号在你们那边也是有些人脉,都知道你们那边的情况,天灾、打仗,粮食估计也没有多少了吧?”王掌柜淡然一笑。

楚渊无奈一笑:“是啊,朝廷打仗,百姓遭殃,粮食都被那些当兵的征走了,我们这些可怜的老百姓,米缸里是一粒米都没有啊,不想活活被饿死,只有出来试试了。”

“唉~”王掌柜也是叹了口气,“这位掌柜,实不相瞒,你想要多少粮食我王氏商号都可以卖给你,但就算我们卖给你了,也是无济于事啊!”

“此话怎讲?”楚渊问。

王掌柜同情的看着楚渊:“因为你们根本无法把粮食运出关口,掌柜的你就听我一句劝,你们先在大同县租间房子住下来,等灾荒过去了,再回去吧。”

楚渊仔细的打量着王掌柜,思索片刻,还是试探性的问道:“掌柜的可有其他方法,楚某倒是可以躲在这里等到灾荒过去,可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幼女啊!”

“王某能看出楚掌柜是个忠孝之人,只是楚掌柜的,我们只是行商百姓,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苏沐雪有些焦急。

闻言,王掌柜看了眼苏沐雪,问了楚渊一句:“这位是?”

“我大姨子。”楚渊随口回答。

王掌柜听闻两人的关系,疑惑的来回看了几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看着楚渊说到:“倒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要拿到大同县令张大人的文书,还是可以带一些粮出关的。

只是不让粮食卖往大夏乃是陈国国策,怕是张县令也不会出具通关文书吧。”

“张县令么?”楚渊喃喃自语,心头思索着。

片刻后,楚渊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多谢王掌柜的解惑。”

王掌柜看着桌上的银子,笑了笑将银子推回去:“这些银子还是等楚掌柜购粮的时候再拿出来吧,对了,张县令好女色,几乎夜夜都会去城内花街青馆,在那里或许可以见到张大人。”

闻言,楚渊顿了顿,凝重的看向王掌柜:“楚某能否多嘴问一句,掌柜的为何如此相助?”

被楚渊怀疑,王掌柜的也不恼火,神情突然黯淡下来,眼中满是悲痛。

“我经历过大饥荒,死了很多很多的人,爹娘,兄长、弟弟、妹妹,全都饿死了,就死在我身边。遍地都是死人,饿得皮包骨瘦的死人,那样的场面我不敢再回想,也不愿再见。”

王掌柜的真情不似作假。

苏沐雪却是越发怀疑:“据我所知,陈国近三十年来,未曾闹过饥荒,掌柜的年纪应该也不到三十吧?”

王掌柜点了点头:“姑娘说得不错,我今年二十有八,陈国近三十年来,也未曾闹过饥荒,哪怕一次。”

众人顿时都沉默了,很明显,王掌柜的话语中满是漏洞。

没多久,王掌柜缓缓挽起自己的袖子:“若我本就不是陈国人呢?”

随着袖子被完全挽起,在王掌柜的臂膀处,有一块刺目的烙印。

这一刻,两人都明白了。

这个烙印,是早期大夏的人牙子使用的,他们会在奴隶的身上烙上烙印,被烙上烙印的奴隶,无论跑到哪里,只要被人发现就会被送回人牙子那里。

以前在大夏很流行这个,但后来就被明令禁止了,是当朝皇帝发布的法令,不允许再往奴隶身上烙印记。

常年征战,死伤无数,不少奴隶都被迫上战场,为了调动积极性,朝廷允许在战场上建功的奴隶脱离奴籍,而若是有烙印则会留下一辈子洗刷不掉的屈辱。

这样不人道。

是的,当朝皇帝,难得的考虑到了人道这方面。

王掌柜见两人看呆了,默默放下衣袖:“如你们所见,我原籍是大夏人,也是南邑郡人。

那年饥荒,爹娘兄弟姐妹都饿死了,我被人牙子绑走了,兜兜转转被卖到了陈国。

侥幸在经商上有些天赋,得以在陈国摆脱奴籍,当上了这分号的掌柜。”

说来轻松,也就几句话的事,但楚渊和苏沐雪都能感受到王掌柜过往的艰辛。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家乡人了,今日见到你们只觉得分外亲切,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再回家乡看一眼,可惜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王掌柜苦涩的笑着,他想回去再看看爹娘和兄弟姐妹的坟墓,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稚童用手刨出来的小坑,那小小的坟包,怕是再也找不到了吧?

王掌柜突然抬头看向楚渊,眼睛已经有些泛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只有苦命人才会共情苦命人,因为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我想帮你们,或许只是想帮曾经的自己,可是我还和曾经一样,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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