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陈欣和刘丽芬回了趟家,美美地洗了个澡,然后收拾了几身许为的洗换衣服来医院。
她们走到病房门口,正好看见一对中年夫妇开门出来,神色忧郁。
待人走后,刘丽芬和陈欣进门,问过宋丽才知道那是探望许为的家长,专门为自己儿子道歉来的。
“提个水果来道几句歉就完了?我为为伤成这样,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过他,”宋丽说着,心疼地看了眼床上正玩手机的许为。
刚才许为说在医院看天花板无聊,宋丽立即下去买了个新手机给他,他现在正在qq上跟叶文涛聊天,让他务必保管好视频和照片。
昨天之前他就安排好了一切,叶文涛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被打时他就在附近,把许为被打的情形都拍了下来,等警察一到他就立即离开了。
许为很清楚许绍辉的人脉,销毁当时的监控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到时要真闹到法庭上,他们反咬一口说是互殴,性质就不一样了,所以这个视频很重要。
“你中午想吃什么?”陈欣走了过来,问他。
许为下意识挡住手机,“我只能喝粥。”
“哦,那我去买粥,”陈欣说着,偷瞄了眼他的手机,没看清具体内容,以为他鬼鬼祟祟肯定是在跟宋含章聊天。
……
午饭后,又有几个家长陆续过来探望。
许为牙疼,就躺在床上不说话,静静看着宋丽和几个家长交谈。
宋丽说话向来直爽,有几句说得那些家长都变了脸色,他们却还不得不陪着小心。
刘丽芬惯会处理人情世故,就在一边帮着打圆场,同时试探这些家长能拿出多少钱来私了。
陈欣不懂大人们之间的弯弯绕,她只看见那些拉着孩子来道歉的父母,一个个都很可怜,他们衣着打扮远不如宋丽,跟她妈穿得差不多,其中有个单亲妈妈,来时身上一股烧烤味儿,据她自己说是在街边卖烧烤的,早年跟丈夫离了婚,现在一心赚钱供儿子上学,因为每天干活儿累得慌,没心思再管儿子,才导致儿子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学会了打架。
她儿子脑袋从始至终低着,在她的催促下才向许为道了歉,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陈欣看那男生脸挺白净,走在路上碰到了她肯定以为对方是个老实学生,想不通他们怎么会学人打架。
真是可怜又可恨!
这样陆陆续续来了四位家长,后来还有个年轻警察过来调停说和,并让他们写下保证书,如果以后胆敢报复许为,就自动退学并赔偿双倍赔偿金。
宋丽没有立即做决定。
等来人都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自家人时,许为才开口:“这些人就算了,领头那两个下手最重,必须起诉,还有背后唆使的人,也要告!”
这十几个人中有部分许为初中就打过交道,大多是小跟班,翻不起风浪,而且他们未成年,打架斗殴、抢劫致人轻伤至多罚他们的款,不会判他们坐牢。
但领头那两个社会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成年,以前坏事就没少干,半个月前还在一中那排废弃的教学楼前对他下重手,必须把他们送监狱,不然对不起他受的伤。
至于许耀,就算不能判他坐牢,也要让他背个案底。
宋丽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唆使的人?谁唆使的?”
话音刚落,便听见两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宋丽以为是护士,直说:“进来。”
门被推开,看到来人时宋丽大惊,本能地站起身……
何婉芸母子缓步走进来,一脸高高在上,她挥挥手,让刘丽芬和陈欣去外面待着。
见到两人,宋丽好像立刻失去了主动权,她朝刘丽芬点点头,示意她们先出去。
陈欣和刘丽芬不得不离开,走时带上了门,怕里面起冲突,她们不敢走远,就在外面走廊上散步。
“太太没打电话给那家人,怎么他们过来了?他们一来就没好事,这里的事那里的事赶到一起,唉……”
“我以前以为人有钱了就没什么烦恼了,现在看,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刘丽芬说着说着,又说起几个妯娌和死去的婆婆。
陈欣没说话,默默跟在刘丽芬身边听她唠叨。
她们走了一圈儿回到许为病房前,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往里看,见几人还在说话,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于是刘丽芬安心地带陈欣下楼去散步,她说她受不了医院的味道。
十多分钟后,她们看见许耀母子从住院部大门口出来,两人都臭着一张脸。
陈欣远远望着许耀,他一身白衬衫配黑裤子,戴金丝边眼镜,非常中正清爽的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纠集学生群殴别人的暴力分子,反而许为平时看着不着边际,还顶着个光头,不像好学生。
可见人不可貌相。
看着那辆奔驰驶离医院,陈欣和刘丽芬才上楼,回到病房。
只见宋丽坐在许为旁边的空床位上默默抽泣,许为却若无其事地拿着个冰袋在敷脸,看脸色有点不耐烦。
“为为,都是妈不好,妈当年年轻眼瞎,没名没分的跟了你爸,生下你,害得你跟我一起受委屈,那家人太狠心了,连手足兄弟也下得去手,为为,你在学校受了欺负要告诉我啊,你怎么什么都不跟妈说呢?”
“告诉你有什么用?打电话给许绍辉?”许为冷笑。
刘丽芬看两边又不对劲儿了,赶忙转移话题,问宋丽:“太太,他们过来干什么?”
宋丽叹了口气,拉着刘丽芬过来坐下,说:“刘姐,我们家这些破事说出来,真的我都不好意思,许耀,就是刚才那个,你知道的,每回见了我他还算礼貌,我一直以为他很斯文呢!谁知道私底下哦,伙同一帮流氓学生打我们为为,真是看不出来!这件事我得告诉老许,一定要告诉老许,难道我生的儿子就不是他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