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语文和英语两科的试卷就发下来了,这两门陈欣向来很稳,这次的分数也在意料之中。
英语是她的强项,几乎没回大考都是班上第一名,这次稍微考差了一点点,排名在柳依依之后,比她少一分,屈居第二。
中午又发下了物理试卷,终于没再考上回69那样惨不忍睹的分数了,午饭她奖励了自己一只鸡腿。
吃完午饭回来,离午休开始还差十五分钟,她立即拿着保温瓶去教室后面盛热水。
饮水机就在许为座位旁边,现在他人还没回来,试卷乱七八糟摆在桌上。
陈欣盛水时偷偷往他桌上瞄了眼,最上层的是物理答题卡,得分栏一个大大100,他居然考了满分!且整张卷子卷面整洁,大题步骤繁而不乱,和他凌乱的桌面形成鲜明对比。
物理答题卡下压着英语卷子,卷子下又压着英语答题卡,她好奇,盛好水后小心翼翼走过去,掀开他的卷子看了眼。
答题卡得分栏上写着75。
150分的卷子只得了一半分,这分数在班级里肯定排倒数,但比他上次月考成绩进步了10分。
陈欣轻轻放下卷子,准备回自己座位,一回头,正对上许为玩味的目光,只见他双手抱胸站在后门口,斜斜倚着门框,脑袋歪着看她,好像在说:我就看你怎么解释。
被抓包的陈欣一下慌了神,她愣愣站在原地望着他,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解释,只得低下头,快步从过道往自己座位去。
她心想刚才怕是脑子抽了,无缘无故去翻他的试卷做什么?显得自己多关心他似的。
平静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小心翼翼地地回头看许为,只见他趴在桌上,想是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收回目光……
中途目光掠过教室后门,她好像看见了宋含章,于是定睛看过去,果然,宋含章正站在后门边,她望着最后一排的许为,目光温柔似水。
但宋含章也只停留了一秒便继续往前走……她的身影在3班的窗户口掠过,那双眼睛还在往里看。
宋含章走过后,鬼使神差的,陈欣起身从教室前门出去,正好望见宋含章进了卫生间。
奇怪,1班旁边拐个弯就是厕所,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另一边的厕所?只为了看许为吗?
……
下午,陈欣和林芸正在讨论物理试卷上的大题,张京和鲁志豪从操场上看球回来,一直讨论个没完。
先说到许为的投篮技术,又谈到其他队友的配合,最后提到许为被陆昊差点绊倒的事。
陈欣和林芸讨论问题的声音渐渐没有了,两人都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陆昊真够阴险的,篮球队里我最看不惯他,白长得那么大块,专在背后搞小动作,打球也不见他打得过谁,只因为他是社长,队员怕他所以让着他。”
“你不知道吗?停电那晚跟许为蜡烛表白的女生就是陆昊前女友。”
“啥?怪不得,夺妻之恨啊!”
张京拍了下鲁志豪的后脑勺,“成语是这么用的吗?许为根本没答应那个女的,算什么夺妻?”
“就是被拒绝了才更没面子呢!”
两人说着,又提起半个月后在二中举办篮球联赛一事,这赛每年举行一次,通常由二中三中的体育老师或学生之间自发组办,一二三中都会参加。
像一中这样全市最好的高中,老师只管学生的学习,并不大力宣传这些娱乐赛事,所以多数学生并不知道。
当然,陈欣也没兴趣知道,她只管学习。
期中试卷陆续发下来了,各科成绩及排名周三已全部公布。
陈欣的成绩跟上回差不多,但光荣榜上的排名比上回前进了近20名,这次她在年级排在273,没有回到上学期巅峰期的203名,但至少止住了颓势,没跌出300名之外,她已心满意足。
而许为,他的成绩竟比上次排名更高,正好排在年级第100名,而他数学物理都是满分,化学和生物也不错。
好像他只要稍稍听课,做卷子时把大题步骤认真写一写,就能得高分。
分数在他那里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而在陈欣那儿,却像挂在天上的月亮、星星,怎么伸手都摘不到,要像老黄牛一样每天认真耕耘,她才能勉强保持名次。
排名出来后的第二天,上午下完第四节课,陈欣从背包夹层里拿钱,准备下楼去吃饭,突然摸到一本物理习题。
糟糕,她忘了交物理作业了!
于是,她赶紧把习题册抽出来,小跑着去了办公室。
进门时,她意外看见许为正站在曾老师办公桌前。
许为脱了校服外套,上身穿一休闲的黑色毛线衫,下身是宽松的校服裤,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张卷子,低头在看题……
“这是去年高中的省奥赛题,你做一下看看,”曾老师说。
“别的我不想做,就看最后一题,”许为把卷子递到曾老师面前,指着那题说:“要证明这个式子,其实就是证明这两条曲线在x>2之后不会再有交点,直接求这两个函数的二阶导数,会发现当x>2时,他们的二阶导数一个大于零,一个小于零,那曲线就是一个凹,一个凸,而且当x>2时,两者的一阶导数没有等于零的情况,由此可证,两条曲线在x>2之后不会再相交,也即证明了这个式子。”
曾老师推了推眼镜,看了那题好一会儿说:“你再说一遍。”
于是许为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解题思路,曾老师终于听懂了,他连连点头,激动地说:“你数形结合的思维能力很好,标准答案用数的方式去证明,你把数转化为形,只用三步就把它证明出来了,比标准答案还简单。”
陈欣把物理习题册放在办公桌上,回头看了眼,发现曾老师望向许为的眼睛里几乎闪着光,有一种恨不能当场认他作儿子的冲动。
“这个证明方法绝对是最简单的,”曾老师食指弹了下卷子,望着许为说:“但要想到它就太难了,许为你……你真的可惜了,我看你应该走数竞保送这条路。”
办公室里,曾老师还在力劝许为学习奥数,陈欣已交完作业快步离开了。
她知道许为不会答应的,他对考大学没有执念,做什么事情只凭自己喜好。
有天赋的人浪费自己的天赋,没有天赋的人,却在苦苦追逐。
陈欣心想,要是把他的数理天赋移一点,只要一点点,到她身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