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为冷笑两声,身体往后仰倒在沙发靠背上,睁着眼望天花板……
放空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松松散散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那里面放着七八本颜色各异的笔记本。
他从中挑出蓝色的那本,关上抽屉,坐下来,然后翻开至全新的一页,提笔开始写。
写他全部的思绪,他的堕落和不甘,一气儿全倾倒在纸上……
打上最后一个句号,他放下了笔,因为下笔太用力而手臂酸疼,于是握了握拳。
他开始往前翻,那是他写的字和画的画,有他被群殴那天倒在地上,望向天空时看见的景色,有许绍辉扇一耳光后他晚上做的梦,还有许耀讽刺他是个烂人,别妄图癞蛤蟆吃天鹅肉的话。
他要如何彰显自己的存在?
只要得到一件许耀得不到的东西,让他抓狂就足够了!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了,许为阖上笔记本,起身,慢悠悠走过去,拿起手机,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宋含章。
他按下接听,“怎么,还有什么事?”
原来是宋含章怕照片的事发酵太快,会被老师叫去问话,想跟他串个口供。
她担忧得没错,第二天周一,上午第二节课课间许为被郑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几个在走廊上打球的男生,看见许为被进办公室后不多久,1班的宋含章也跟她班主任进去了。
“喔嚯,有情况兄弟们!”
“看见了,别嚎了,肯定是为论坛上那几张照片。”
“许为这小子的女人缘真好,那可是宋含章啊,我初中一兄弟追了她三年连句话都没跟她说上。”
男生们讨论的声音传到教室里,正在写题的陈欣和林芸都听见了。
陈欣不动声色地继续写,林芸一边写一边小声吐槽:“咱班男生听风就是雨,男女之间就只有一种关系吗?不能有纯友谊吗?”
陈欣没接茬,她是知道两人真实关系的。
接着林芸放下笔,去一组收语文作业了。
原本语文作业通常都是下第三节课收上去,今天林芸提前一节课收齐了,交去办公室。
五六分钟后她回来,一坐到自己座位上,她就兴奋地凑到陈欣耳边说:“我就说嘛,许为和宋含章肯定只是朋友,他们以为长得漂亮就得谁都喜欢呢!”
“你听见什么了?”陈欣随口一问,眼睛仍盯着那篇阅读理解。
“许为和宋含章都说那天只是恰好碰上吃了个饭,什么谈恋爱,全是谣言,”林芸说。
“真谈恋爱了被抓住也不会承认啊,”陈欣看了眼林芸。
“反正不是,肯定不是!”
陈欣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几天,月考卷子陆续发下来了,陈欣的排名跟上回差不多,许为也保持在了100名左右,他的数理化三门几乎满分,但语文英语拉垮,如果这两门成绩不提高,他就算是到了天花板,不可能再前进了。
陈欣还特地关注了宋含章,她发现她排名很靠前,在年级第23名,也对,她是理科实验班的学生,这成绩理所应当。
原来真的有人这么完美,学习好,家庭好,长得漂亮还多才多艺,人品也没的挑剔。
她理解许为为什么会跟宋含章在一起,他们是同样聪明优秀的人,这样的人才有共同语言,至于她,已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刘丽芬不满足于她成绩原地踏步,又在提醒她要努力,还问她是否需要请个补习老师,陈欣拒绝。
她怕花了钱补习学习还上不去,她妈妈更要给她压力。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陈欣把心都放在学习上,有意与许为保持距离。
许为也恢复了之前的冷淡,除一些日常情况,譬如上着厕所发现纸用完了,让她送一卷过去,或者在电脑室打游戏打得起劲儿时,喊她拿瓶饮料。
而许为在学校里,也没花多少时间在学习上,每天就在窝在后排看课外书,没人管他,他自得其乐,为了避嫌,他和宋含章也几乎没有往来。
但很快,陈欣敏锐地发现,每个周六或周日,许为总有一天会早起,然后出门,下午三四点才回来。
不可能是叶文涛约他出去玩儿,他们了解他睡懒觉的习性,从来约在上午11点之后,尤其在大冬天。
陈欣不想管许为的事,可在同一屋檐下,她的注意力由不得自己。
8:50他出门了,穿一白色连帽卫衣,外罩黑色短羽绒服,同色裤子,发型梳得很规整,下午他到家时陈欣正在房间写作业,听见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6:21。
今天他9:21出门,棕色风衣配蓝黑色九分裤,棕色马丁靴,好一派潇洒自如,除了眼下大大的黑眼圈。
这次9:20出门,下午3点到家,手上提着一书本大小的银色礼品袋。
……
天气越来越严寒,上完晚自习回家冬夜里,滴水成冰,她总是一出教室门便把羽绒服帽子戴上,整个儿裹得粽子一样。
王伦经常跟她一起去坐公交,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多,王伦敢也跟她开玩笑了,“你穿这身再把帽子戴上,真像个胖乎乎的小紫薯!”
陈欣笑得掩住口,“班长,你这个比喻……”
“怎么了?不像吗?我给你拍张照你看看。”
有一次她来大姨妈,上公交后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身体近乎蜷缩,脸色纸一样白。
王伦问她怎么了,她不好回答,就说自己太冷了。
然后王伦便去公交前排,向一个认得的女生要了三个暖宝宝,回来递给她。
陈欣接过这巴掌大一片的东西,疑惑地望着王伦,她从来没用过这个。
“把暖宝宝贴在衣服里侧,会发热,”王伦说。
“怎么贴?”
听见这一句,前座的女生回头,震惊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说:你连这个都不会吗?
陈欣立即红了脸。
王伦立即贴心地给她示范,他扯开包装,把一个暖宝宝往自己胳膊上一贴,说:“这样就行了,你贴在衣服里面。”
陈欣于是用背包挡在自己身前,学他的样子,把一个暖宝宝拆开,从衣摆下钻进去贴在自己的毛衣里,正对着肚子。
“这样就行了吗?”
“对,你等着它发热。”
陈欣便捂着肚子等着,果然没一会儿暖宝宝就热起来了,她感觉肚子里像装了个热水壶。
“谢谢班长,”陈欣感觉痛经缓解了不少。
王伦抓了抓后脑勺,两颊上的酒窝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