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直守着不敢离开,云中子的醉态和睡态都极好,只是鼻息微微重了些。
半夜时分小花来了,见千秋窝在床脚,小花钻进她的怀里,“不用担心,师父可是上神呢。”
千秋揉揉小花的脑袋,咬牙切齿的小声说:“今天应该把龙吉那臭丫头打晕的。”
小花也咬牙,“下次我小花非把她的脑袋啄个大窟窿不可。”
千秋被小花逗的一笑,转头看了依旧沉睡的师父,“不过最应该揍的是玄都那小子,一去不回图了。”
千秋和小花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宿话,最后双双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秋儿。”
千秋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师父的呼唤,她睡眼惺忪的去看云中子,云中子依旧睡得很安稳。
千秋挠挠头,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她搂紧歪着脑袋吐着舌头睡得鼾声四起的小花,鼻间嗅到师父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心也安定下来,很快又沉沉跌进梦乡。
早晨千秋打了水来给云中子洁面,见他头发有些乱了,便拿了梳子来给他梳理,因她和云中子年纪不过差了五岁,虽然名为师徒,但其实算是一起长大了,所以她从未像个徒弟一样真正的照料师父的起居,这是她第二次给云中子梳头发。
将那点发结慢慢梳开,千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的观察自己师父,不得不说,师父真的长得很好看,恩,她爹也好看,但她爹的眼神总是透着忧虑。
就这么胡思乱想中给云中子梳好了头发,刚把一切整理好,小花扑腾着翅膀冲了进来。
“玄都......”小花刚说出两个字千秋就冲了出去。
取个解酒药取了一天,千秋冲出星河居,刚准备将玄都这小子骂个狗血淋头,结果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千秋瞬间满头黑线,干笑一声,“师祖,你怎么来了?”
太上老君笑眯眯的将千秋一番打量,“听说你和龙吉那刁蛮丫头在玉虚宫外打了一架?”
千秋立刻后退一步,警惕道:“师祖你要惩罚我可以,先把我师父的酒解了。”
老君慈爱的说:“那丫头确实嚣张,咱们人道虽然人丁不多,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打得好,以后看谁还敢。”
千秋没想到师祖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感动的差点泪流满面,她走向老君,手一伸,“师祖,那把解酒药给我吧。”
老君瞬间换上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不急不急,带老头我去瞧瞧我那徒弟去。”
千秋无奈,只好和石头小花带着一老一小来到云中子的卧房,云中子依旧沉睡,老君看了他一番,“没想到我大徒弟睡着了还颇有几分姿色嘛。”
众人闻言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千秋抽着嘴角问:“师祖,看够了吧,解酒丹呢。”
老君笑眯眯道:“不急不急。”他伸手在云中子眉心一点,“你们都退下吧。”
千秋不放心,站着不动,玄都扯了扯她的手,千秋只好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老君一屁股坐上床,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拔开酒塞,一股浓烈的酒香飘出,葫芦里的酒正是‘醉三生’。
老君仰头喝了一口,看着云中子的眼中神采变幻莫测,“当年都说我个性像你,其实我们完全不同,这一世你竟然做了我的徒弟,真是天意,为师也想像你这样醉一场而不可得啊,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千秋等人一直站在门口等候,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房里依旧悄无声息,千秋有些坐不住了,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她等不及了,上去就准备敲门。结果手刚碰到门框就被一股柔和的外力推了开来,太上老君在这里设了结界。
千秋无法,一跺脚,对着玄都道:“你这什么师父啊,这么不靠谱。”
玄都也是满脸无奈,自家师父一直不靠谱,“放心,师父最疼师兄,不会打他的。”
众人无法,只好继续等待,玄都闹着要吃中饭,千秋只好下厨随便做了两个小菜,吃完午饭,老君还没出来。
玄都倒是很高兴,一下就跟石头和小花厮混在一起,“千秋姐姐,师父说等我满一百岁就可以养自己的灵宠啦。”
千秋挂心着云中子,漫不经心的问:“恩,那很好啊。”
“我要是也能得一个跟石头一样的灵宠就好了,超有面子。”
千秋看了眼小花,心里叹了口气。
一直等到晚饭都吃好了,那房门也没再开的意思,千秋和玄都大眼瞪小眼了一眼,千秋一扬手,“算了,睡觉去。”
只是星河居就两间房,玄都可不想睡走廊,就只好拉着千秋装可怜。反正玄都还是个小孩,千秋倒也不在意,直接丢了床被子给他打地铺,自己也和衣而睡。
玄都是个孩子,可以说沾枕即眠,千秋心里挂着师父就一直睡得不深,半夜时分突然听到一点声响,她立刻起身去看。
大罗山终年都笼罩在淡淡的紫气中,到了黑夜,紫色会散发出淡淡的光亮,千秋一打开门,就看到柔光中的云中子。
千秋心中大喜,直接奔了过去,拉着云中子的手晃了晃,“师父,你好啦。”
云中子微笑道:“不过是醉了,现在酒醒了自然就没事了。”
千秋探头问:“师祖呢?”
“他睡了。”
千秋小声不满道:“这老头神神秘秘的,解个酒也要花这么长时间。”
云中子任由千秋牵着,带着她走出星河居,走到星河边,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
“其实黄昏时分为师已经醒了。”云中子望着面前的星河。
“啊?”
“只是你师祖好不容易睡着,为师不想扰了他的清梦。”
“师祖失眠?”
云中子淡淡笑了笑,“不是失眠,他已经有八千年没有合过眼了。”
千秋瞠目结舌。
“上一次大劫之后,天和地都受到了损伤,你师祖这些年一直在修补这些损伤。”
千秋沉默了一会,才问:“师叔祖和我爹都不帮忙吗?”
云中子又笑了笑,转头看她,“每个人的天赋职责不同,上古神陨落,六界中唯一能修补天地之伤的就只有你师祖了。”
若不是云中子这次告诉她,她还一直以为自家那个胖乎乎的小老头是六界中活的最自在的神仙呢。现在知道了,对那个矮矮的小老头的感觉就不同了。
“那......那我们别叫醒他,让他多睡会吧。”
云中子点点头,温和的笑。
整个星河的光都像倒进了他的眼中,炫目到千秋有瞬间的迷失。
半晌她才能将视线移开,凉风习习,千秋往云中子身边靠了靠,云中子没有避开,只是道:“你先回去睡吧。”
师父已经醒来,千秋没了心事,顿时就觉得困了,但她还是强撑道:“没事,我刚已经睡好了。”
云中子听她这么说就没再多说,只是看着星河,他五百岁时老君就将这星河交给他管理,星辰之力就是天地之力,云中子这些年对天道的了解也愈来愈透彻,他知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可看到那些不断陨落的流星,他的心还是微微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