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最近有关舞丹阳的情报，萧衍很清醒地意识到——舞丹阳真的变了。他想知道原因，甚至，他有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他想要验证。
可是在他的猜测里他唯一想不明白，也觉得逻辑不通的是，既然他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外人都能看出来不对，为何舞家上上下下就连她最亲近的父母哥哥都没有一点反应呢？
想想这小姑娘归家也住了有近一个月了吧。
她在舞家的表现他不好打听得到，但是，舞逸云送舞丹阳回山门的情形他是打听得到的。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舞丹阳在家的时候已经变了。
萧衍有些期待舞丹阳在试炼地的表现。
没过多时，萧幂冲了进来。
“哥！你知不知道那个舞丹阳去了哪里？”萧幂的目光中满满是找到机会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的激动。
萧衍手中的丹经再次放下，随意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哪里？”
“你可别蒙我，我可是看见那小子了。你为什么让他去跟着，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你去能干什么？”萧衍好笑地问道。
“我去找回场子啊！”
“你确定你找的回来？”
“……大哥，这么打击自己的亲弟弟真的好吗？”
萧衍神情渐渐有些严肃起来。“中期试炼之前，你老老实实修炼，不要去招惹她。若你在中期试炼能筑基，我便给你个机会。”
“切，大哥，虽然我入山门晚，虽然我刚进入炼气后期，可是我哪能给萧家丢脸，中期试炼后筑基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嘛！可那个废柴是肯定筑基不成的，她现在都还是炼气中期的程度。到那时候，不用你给我机会，我一个指头就能揍死她！”
萧衍的神色竟然有几分神秘起来。“谁说的？”
萧幂噎了一下，不知道再要说什么话了。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萧衍缓缓搓了下手背，道：“舞丹阳已经十八岁了，入山也已经十年了。在南北两院，十年仍留在太清宗修行的炼气弟子也是少见了。虽然她于修炼之事一直平平，但舞家也不是寻常人家。她自己耽误了自己，才会十年还停在炼气中期的水平。可是，十年的积累也是不少的。如今她改头换面，勤于修炼，你觉得，无论是舞家，还是她自己，能允许自己再待在北院第十一年？”
萧衍的判断不可谓不精准，无论是舞家还是舞丹阳自身，他都考虑进去了。
萧幂认真想了想，脸色不怎么好看了。“即便如此，她的资质也是太差了。舞家无非会用些丹药什么的供着她，可是炼丹炼器什么的我萧家最在行不过了。即便她也能筑基，我也肯定比她强上许多！”
萧幂很自信地如是宣布。
萧衍不置可否。
“大哥这又是什么意思？”萧衍的表情让萧幂十分蛋疼。
经验告诉萧衍，不能轻视小瞧任何一个人。
萧幂底子好，修行顺，所以凡事率性，少了几分心机。
但是如今的舞丹阳却不同。
舞丹阳资质差，修行艰难，但往往这种人心境更坚韧不拔。
况且，上次那一战他看得清清楚楚，她明显是有实战经验的，且有的是一招杀敌的路子，虽然那时候他气不过嘲讽她是歪门邪道，但真正在实战中，什么方法不重要，赢了才重要，活命才重要。
萧幂到底是欠锻炼了些。
这也是为什么他严禁萧幂去找舞丹阳麻烦的原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狗急还跳墙，萧幂如今对上舞丹阳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胜，这样的寻仇没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等他经过了历练，晋升筑基，有了必胜的把握再去与舞丹阳对一对，也可除了心魔，今后修行路上少些磨难。
哎，这就是做哥哥的和做弟弟的差距啊。
萧幂真是身在福中，就不知他知不知啦。
萧衍也不解释那么多，只道：“你若不听我的，我便给家里去信，中期试炼前你也不用在山门待着了，回去让父亲亲自教导你，想必你是很愿意的了。”
萧幂傻了眼，不知道为什么萧衍竟然在此刻放了杀招。
萧衍被弟弟那傻样儿逗笑了。他扯了扯嘴唇，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大哥总是为你好的，不会害你。”
萧幂瘪瘪嘴，少年心性受不得挫折，从开始落寞寡欢到如今执着报仇想寻回场子，偏偏还要听亲哥哥的话拼命压制，自然不高兴。
萧衍想了想，道：“哥哥不是打击你，这样吧，哥哥也用你那一招，不过不是木刺，而是水箭，你若能破解，我便放你去，如何？”
萧幂眼前一亮：“来啊！”
萧衍笑了笑，随即走出房间。
两人寻了处空地，萧衍便道：“开始了。”
话音刚落，空气中无数水珠凝聚成水箭，四面八方地朝着萧幂攻去。他自然是把攻击的力道和数量调整到了炼气弟子才有的水平，而他所料不错，萧幂也果然如那天舞丹阳一般放弃防御，朝自己直攻而来。
想来这个动作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潜意识竟觉得这是破解的最好招式，此刻骤然受到攻击，于是很自然地也用起了这个办法。
萧衍内心一叹，可是明明就不一样啊。
果然，萧幂越靠近萧衍，反而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而他一旦慢下来，那些水箭就越发显得凶猛难挡。萧幂心里一慌，顾不得近在咫尺的萧衍，立刻转变为防御状态，开始阻挡那些水箭打到自己身上。
萧衍挥袖，挥散了那些没有被他挡住的水箭，目光望向萧幂，看不出什么神色。
萧幂则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呆滞了。
“为什么会这样？”萧幂自己问自己。这一招他在心中脑中没有演练一千遍也有一百遍，为什么会这样呢？
“对她有用的招式，不一定对你也有用。”萧衍缓缓说道。
即便是同样的动作，不同的人做起来，效果却是不一样的。
那时站在舞丹阳面前的，是一个可以下杀手的对手；而如今站在萧幂面前的，是下不去手的至亲。
萧幂抬头看萧衍，似懂非懂，仍有些迷茫。
萧衍又道，“回想你面对攻击的那一刻，你有没有判断攻势和应对之策？真的只有那一种方法破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