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丹阳在雕刻着老虎的柱子面前站定,微微思索了一会儿。
她很快爬了上去,然后用手去转动那个圆球。
圆球纹丝不动。
她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圆球和柱子的契合程度,发现它们契合得相当好,完全找不到一点缝隙。
舞丹阳心中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里面一定藏着机关。但是越是这样,她越是佩服做出这个机关的人。要知道,做机关最重要的是机关装置和周围环境的契合程度。契合度高,机关就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一旦被开启,指向的精准度也十分之高。反之则容易被发现,且容易在开启的时候出现意外。
想到机关,舞丹阳就想到了云霓真君和秦惜微。她脑子里有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但是,这念头也就那么一闪而已,毕竟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没有功夫想那么与眼前事情无关的东西。
她转不动圆球,便又伸手去敲。她从声音判断出里面一定是空的,但是却不是全空的,似乎有一部分是空的。
舞丹阳被这个想法儿勾起了兴趣,她整个人像是一只大蛤蟆一样趴在柱子上,双脚靠着浮出来的老虎身体的纹路来保持平衡,然后耳朵靠近那圆球,手指继续轻轻地敲击着圆球上的每一分每一寸。
空心处不在中心,不在上面,不在下面……似乎在四点钟的方向。
舞丹阳又在四点钟方向的直线上连续敲击听音,终于确定了那个空心的方位和大小。
那大概是一个拳头的大小,里中心有圆球半径三分之二的距离。
她的手指点在那个空心的中心处,思考这个机关可能有的设计思路。
转不动,一定是因为里面哪里被卡出了。
怎么才能让那个被卡住的地方松开呢?
推试试?
舞丹阳伸手去推,圆球依然不动。
总不会是拉吧?
舞丹阳试着张开手掌将那圆球抓着往外拉,但是圆球比她的手要大一倍,她不太好着力。
不过不要紧,大家都是修道的人,她还是修习武道的人,这点事情都是小事,她手上一使力,便抓住了那个圆球。
可是,拉也是不行的。
舞丹阳继续用力,试图再往外拉。
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来自圆球的细微的动作来。
不是拉动圆球起了效果,但是圆球却有了很细微的松动的迹象。
这……
压力感应!
舞丹阳眼睛一亮,用上劲气加大力量,然后,她明显地看到那个圆球竟然慢慢变得小了一些。
这……
这是坚硬的玉石,又不是海绵之类的东西,居然还会缩小?
她好奇地放开手,再去看那圆球。那圆球失去了力的挤压,居然又慢慢放大回了原来的程度。
舞丹阳又伸手去握那圆球,可是这一次那圆球却并没有变小。
她皱皱眉,有反复多试了几次,发现她第一次能够让圆球出现那样的变化还真是赶了巧了。
虽然她猜对了是压力感应的原因造成圆球的变化,可是圆球对压力的来源却是有要求的。
五指的位置以及全方位的力量施加是关键。
这个位置和力量施加越准确,得到的效果就越好。
她试了多次,最后竟能将那圆球压缩到一掌能够掌握的程度。
圆球被她取了下来,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洞口。
舞丹阳往里面看了看,因为里面是一片漆黑,所以她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她闻到了一股香气。
很淡的香气,她闻到这股香气的时候,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放空,仿佛什么都想不起来。
舞丹阳意识到这香气似乎有影响人的意识的作用,所以她立刻伸手准备将那圆球放上去堵住洞口。
可是,就在她扬起手的时候,那香气突然变得浓郁,大团大团黑色的气体从哪个洞口溢出来,张牙舞爪着扑向她的头脸。
她下意识地伸手格挡,然后双腿挂在华柱上往后下翻,动作迅速地躲开了那些黑色气体。
她顺势跳了下来就往外面跑,很快就跑出了宫殿。
两只魔鱼还趴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魔鱼全身上下黑乎乎的,连眼睛都不知道在哪里——舞丹阳脑子里闪过这个古怪的念头,然后继续往前跑。
可是她很快惊讶地发现——她跑不动了。
她的面前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墙壁在阻挡她,她抬腿的时候遇到了强大的阻力,这使她根本无法在往前跑。
危险的感觉如重锤狠狠敲打着她的心脏,而且是连续敲打。
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圆球还在她手上。
她握着圆球转过身去,黑气已经紧追过来,在半空中像是一只奔跑的老虎。
我去……
舞丹阳下意识地双臂交叠护在头脸前面,然后她在浓郁的香气之中失去了意识。
又来?!
舞丹阳觉得自己还是回去当杀手好了,在这个世界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少次了,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老年人了,身体素质下降,免疫力低下,这日子真的是没法儿过了。
她不知道在她失去意识之后,那圆球自动地从她手中飞了出去,然后在半空中缓慢地旋转着,而在它旋转的过程中,那形如奔虎的黑气被一点一点地卷进圆球之中,原本白白的圆球很快就变成了墨一样的黑色。
黑得发亮的圆球继续转动着,在它转动的过程中,舞丹阳的身体浮了上来。
圆球飞到舞丹阳的身体下面,像是托着她的身体往前走,一直将她送到宫殿里面。
原本鲜红如血的残殿变得乌黑如墨,但是黑色并没有维持多久,最后它又恢复到原本的红色。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进去看的话,一定会很惊讶地发现舞丹阳并不在宫殿里面了。
不止舞丹阳不见了,连那十二根白白的柱子也都不见了。
乐夷之在高高的悬崖之上静静地吹着山风,虽然山风狂劲,但是他的衣服头发却分毫未乱。
他的目光并不看着那深深的山谷,而是看向山的对面,那个长期被笼罩在模糊的黑气和烈火之中的地方。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在心口处摸了摸,仿佛在安抚这什么。
“别急。”他轻轻地说,“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