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之中,新醒来的魔王正在百无聊赖地逗弄着魔灵玩。
他将它们丢出去,又把它们给吸回来,有时候让它们彼此之间打架,就这样重复着居然也能够玩上许久。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奇妙的牵引感。
那感觉转瞬即逝,可是他却在那一瞬间迅速反应过来,一手五指张开,隔空定住了魔灵,然后认真感受起来。
不过须臾功夫,他惊喜地站起来,挥退了魔灵,疾步往魔宫深处走去。
深深魔宫之中有一处偏僻的宫室,那里房门紧闭,门口还站着两个魔卫。
“王。”见到魔王前来,两个魔卫齐齐行礼。
魔王道:“紫妃在做什么?”
一个魔卫道:“近日紫妃意识昏沉,刚用过餐后,又睡下了。”
魔王笑了笑,低声道:“我的紫妃倒是很习惯这种生活,也不见她吵闹,整日里坐在里面,温柔娴静,之前那么多年让她将时光都荒废在大祭司这么无趣的位置上,真是可惜……”
魔王似是自言自语,两个魔卫自然不敢随便去接话,只得恭恭敬敬地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头也不抬。
魔王也不在意,只伸手将门轻轻一推,独自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又重新关上。
屋中摆放着的灯座上一颗颗明珠半悬着自转,华彩流光将整个屋子照得无比明亮。
魔王朝着一旁摆在窗下的长塌便走去。
长塌上的人闭着眼睛侧躺在高枕之上,层层叠叠的黑衣包裹着她,长长的衣袖和下摆垂下来,显得人更娇小瘦弱。
魔王弯下腰,将她垂在枕边的长发掬在掌中,细细揉了揉。
塌上的人惊醒过来,眼神迷茫地搜寻了一会儿,最后定在了魔王微笑的脸庞上。
“王。”塌上的人艰难地坐起身来。
魔王于是坐在她身边,让她倚靠着自己。
“紫妃越发没有精神了。”魔王柔声道,“还是要多出去走一走才好。”
紫苏笑了笑,道:“王不必担心,紫苏只是贪睡,并无大碍。”
魔王看着她,她原本乌黑的发已经全白了,整个人也瘦得厉害,只一张脸虽倦怠苍白,但仍然是大祭司时的模样,半点不显苍老。
魔王心里想,女人就是这样,只要可以选择,如何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脸显老。
紫苏虽然做了那么多年的大祭司,但到底是个女人,这一点上也不能免俗。
“怎么会不担心。本王可是有许多事情要紫妃成全才行呢。”魔王的眼睛里柔得像要溢出水来。
紫苏笑而不语。
魔王的手缓缓摸上紫苏的脖颈。“你知道我要什么的,对吗?”
“王想要的,便是紫苏倾尽所有,也可尽献于王。”
魔王离得紫苏越来越近,摆在她后颈的手掌也渐渐收紧。
“那你告诉我,云端神殿那位的本体……在哪里……”
这个时候,乐夷之手中正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巧魔杖。
魔杖的杖头是一只饕餮兽头,它眼睛的部位是中空的。
“大祭司没有说什么?”
“当时时间紧迫,所以没有来得及说更多。大祭司只是将此物交给属下,说少主见了定然明白。”
乐夷之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模样凶狠的饕餮兽头,心中似乎有难以决断的事情,所以动作也时有时无,人显得愈发沉默。
“其他的呢,可有什么动向?”
“自从王醒来,丸桡大人就十分积极主动,可是王对域中事务并不关心,丸桡大人请见了几次之后,似乎消沉了不少。”
乐夷之漫不经心地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丸桡大人似乎是想要聚集魔卫、魔鱼和在魔域的魔众,一起进攻北疆。可是王似乎没有多大兴趣……”他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困惑。
“真是奇怪……”
他话还未说完,乐夷之便感觉到异动。
他神情一顿,紧接着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他收了那饕餮兽头,迅速道:“你想办法混在北疆弟子之中,过几日我再寻你。”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便疾步走了。
他在行走的过程中伸出自己的掌心看了看,那里有一个与舞丹阳胸前一模一样的印记颜色渐渐深沉。
而在太清宗阵营中,秦牧激动地指着舞丹阳,全身上下毫不掩饰的愤怒如一团烈火将他包裹起来。可是这些热烈的温度在触到舞丹阳眼中的寒霜时,那准备脱口而出的指控不自觉地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而就在他意识到这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变得更加愤怒了。
他刚才被舞丹阳扫了那一脚,腿上火辣辣地生疼,里面骨头都像要错位了一般。他龇着牙扶着秦羽站起来,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
“师父,她……”
秦羽突然伸手拦了他一下。
“只是闹着玩儿,没想到舞师妹这么厉害,果然近身攻击的话,武修似乎比术修更能发挥威力啊。”秦羽笑了笑。
秦牧不可思议地看向秦羽。
“他说的不对!根本就……”
“弟弟,我知道因为我这没用的腿的事情,你一直对舞师妹有意见,可是我早说过了,这件事情根本不是她造成的,相反,我还应该感谢她,你就不要这么固执了。”
秦牧原本是瞪着舞丹阳,这时候直愣愣地看向秦羽,见他表情平静,似乎还有些责怪自己的样子,只觉得心中疼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这是他的哥哥吗?这是一直爱护他,陪伴他,为了他甘愿来到北疆这个破地方的亲哥哥吗?
为什么只要是与舞丹阳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竟然还为了她撒谎,为了她隐瞒,为了她在这么多人,甚至是师父面前责备自己?
秦牧越想越觉得难过,现在不止是心疼,连嗓子眼都发疼。
秦羽终于别开眼,不敢看他。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伤害了自己一直维护的亲弟弟,可是,舞丹阳现在很不对劲,如果让他继续说下去,师父必定会惩罚舞丹阳,他就是有种直觉舞丹阳会做出什么让大家都后悔的事情。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是秦羽脑子里最紧迫的念头。
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委屈秦牧,可秦牧站在他弟弟的立场上,却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秦牧捏紧的拳头松开又收紧,眼眶也开始发热。
他慢慢抬起头看了下昏暗的天空,然后又慢慢地看向秦羽,低沉着声音咬牙道:“是不是她给你做了个假脚,你就要把命都给她?”
舞丹阳只觉得更加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