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舞丹阳被他看得心里有点惴惴。因为她发现，虽然明昭感觉像要掉眼泪，也一直在看着她，但是他眼睛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像是——像是初生的婴儿般，对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果然，明昭并没有回答舞丹阳的问题。甚至，他在听到舞丹阳的话之后，露出一个很傻气的笑容来。
“还记得你叫什么吗？”舞丹阳小心地问道。
明昭不解地看着她，仍然保持着傻笑，眼睛一直跟着舞丹阳，她往左走一步，他便往左看一步；她往右走一步，他便往右看一步。
舞丹阳心里一“咯噔”，“知道我是谁吗？”舞丹阳又问道。
明昭似乎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嘴角挂着的笑容也并没有因此减弱。
舞丹阳开始明白，此刻的明昭绝对不是正常状态的明昭。
不过，好消息是，这样的明昭至少是无害的。
“我现在要变一个样子，你看好了。”舞丹阳调整了下心情，开始按照计划的步骤进行下去。
无形的气在她的身体里流窜，她专心致志地将那些气引导去它们该去的地方，它们之中的一部分游走到舞丹阳的脖颈以上，悄无声息地改变着她的相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奇怪的方法来改变相貌，但是她几乎不需要去试验，很自然地就这么做了，而且，在做的过程中还可以预见到结果。
她想，这大概也是她之前本来就会的手法。
明昭抬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舞丹阳在他面前变成另外一个人。他觉得这样的变化很好玩，大约像是在看魔术表演的感觉，于是好奇又欣喜地看着舞丹阳，像个遇到稀奇事物的小孩子一样。
舞丹阳看到这里，心里忍不住柔软了几分，心想明昭其实本来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呢。之前他被巫师利用，吃了不少苦，如今她既然要带着他一起修道，自然要好好待他，再不会让他作为无意识的傀儡存在。
明昭比她矮半个头。她什么揉了一下明昭头顶的头发，道：“这个其实很简单的。等你把体内的气炼出来了，你也可以像我这样改变相貌的。相貌、身形其实都可以改变的。”
舞丹阳想到之前明昭贡献出来的黑色瓷瓶，以及瓷瓶里的黑色汁液，还有最后变成八颗药丸的忘忧草灰，她直觉这就是她要的东西。
不过，还是要找人试一试才好。
找谁呢？唔，就从之前对马姐动过手的那两个家伙开始吧。就他们话多，之前没工夫修理他们不代表她忘了他们做过什么事情好吗？
“我们偷偷回去。”舞丹阳召唤出飞剑，拉了明昭坐在飞剑上，自己则双脚微微分立地踩在上面，一路朝小镇疾驰而去。
草堂之中，马姐在专心地规整草药。她在草药方面的知识还是在药堂时跟着伙计们学习的，在乐夷之这里是绝对不够用的。不过乐夷之似乎并不介意这个，每次挑拣草药之前都会细心地教给她怎么挑选草药，怎么将它们归类、保存等等。马姐为人老实，勤奋好学，她对乐夷之又是感激又是佩服，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照办。
乐夷之在旁边看了看，无意中提到：“之前送你来的那个姑娘，不知在镇上做什么工作？”
马姐笑道：“我家丫头本事大，她呀，就算不在镇上找什么哦工作，也能养活自己。”
乐夷之笑了笑，道：“有本事是好事情。”
马姐兴致不错。她主动道：“其实，说是我家丫头，其实是我贪心了。那孩子要真是我家的孩子，我……我可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哦？怎么说？”乐夷之站在旁边也一起收拾那些草药。
马姐道：“其实那孩子是我在药田里捡回来的……”马姐将当时的情况缓缓道来，乐夷之就在旁边慢慢地听着。
对于他来说，这是了解舞丹阳如今状况的最直接的途径。他从马姐略带骄傲的语气里听出来他们彼此相依为命的过往。
而改变容貌的舞丹阳正带着明昭回到小屋。她嘱咐明昭不要出去，自己要去办点事情，于是就准备走。
可是明昭立刻站起来去拉她的衣袖，眼睛里有几分慌乱。
现在舞丹阳完全把明昭当做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她想明昭现在大概就是不想要离开亲人这样类似的情绪。可是她要去找那几个村民，单独行动会比带着明昭效率更高。
而且，她也不像让那些村民再见到明昭。
舞丹阳让明昭再次坐下来，自己则蹲下身子，道：“我要去办个事情，如果快的话，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去。”
明昭才不管这些，他瘪瘪嘴，就要哭了。
这……
舞丹阳突然想到自己的储物袋里好像有个正方体可以转动的小玩具。
嗯，用来哄孩子似乎不错啊。先救个急啊。
她很快将那个魔方拿了出来。她把魔方递给明昭，道：“给你玩个玩具好不好？”
她想了想，指甲生出金刃，然后在魔方的一面九个空白方格中迅速雕刻出九片一模一样的叶子。那些叶子的茎根根分明，每片叶子都是采用的浮雕手法，雕刻出来栩栩如生。
雕刻完之后，她又从储物袋里找出几颗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蓝色果子，她动作熟练地将它们捏碎，将蓝色的汁液涂抹在叶子上，于是那九片叶子就变成蓝色的了。
明昭果然被她一系列的动作所吸引，眼睛亮亮的，大概也觉得好看。
“看好啊。”舞丹阳发现自己竟然很有哄孩子的天赋。
她两手拨弄那魔方，几下之后，很快让那九片叶子分布在魔方的六个面上，看得明昭又笑起来。
舞丹阳也笑起来。她发现她很喜欢看明昭这样纯粹快乐的笑容。
“你把这些叶子都集中到一面上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好吗？”她把魔方递给了明昭。
明昭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已经动手开始玩了。
舞丹阳悄悄地后退，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在永无止境的夜色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