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丹阳感觉到知觉回来了的时候,首先是听到了水声。她缓缓睁开眼,意外的是眼帘之外的光线竟然有些刺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在魔灵旋风之中,那里到处都是黑色的魔灵残影,整个空间都黑咕隆咚的,唯一的光源仿佛只剩下她自己……更别提有什么水声了……
咦?
水声,白天,太阳?
什么情况。
她这会儿完全醒了,赶紧从地上坐起来,这一坐又愣住了。
难道她没有被夺舍?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衣服还是那件衣服;她又看自己的手,手也还是那双手。她走到潺潺流淌的河水边,低下头看水中的倒影。
好家伙,脸也还是那张脸。
那就是没有被夺舍咯?
但是这里又是哪里,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她开始往回回想,然后想起那个无极所说的“你们比一场”之类的话。
比什么?
她四下张望,四周没有人,前方山峦叠翠,眼前清溪缓流。这种地方她没到魔域之前是见过的,但是在魔域之中……
假的吧?
舞丹阳警惕心非常高,对自身所处的环境无法信任。
她扒开自己的领口看那个之前让人疼痛的印记,那里仍留有淡红色的线条,但是既没有发热,也没有疼痛感,安静又乖巧。
她想要按照之前的法子,让自己的意识到无极里去看一看,可是她试了几次,惊奇地发现那些法子都不起作用了?!
不,事情肯定不只是这么简单。
她试着感受体内的精气运转,经络循环,可是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个身体仿佛变得很迟钝了。
她吓了一跳,就不说她后来在修仙界修习仙道功法,即便是之前她还是杀手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啊。
她想要唤出自己的剑,失败。
她对着溪水推掌走拳,失败。
她走到一棵树旁踢了一脚……
很好,这树还挺结实。
种种迹象向她表明,她不但失去了作为修炼者的气,现在是连普通武者的内力都没有了。
她脑中只有四个大字——形同废人。
怎么会这样?这就是那个无极所说的比试吗?所以说,这是个情景题?那么,问题是什么呢?
舞丹阳试图从无极得到更多的提示,但是——没有。
这真是个坏消息。
不过,她转念又想,好消息是这如果是个情景题,那她所看到的一切以及所感受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吧?
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被干扰了睡眠强行被唤醒的孩童版前魔王仍有些昏沉地揉了揉脑袋,听到一个冷嘲的声音道:真是迷之自信啊。
出了什么事?
“云弭,我看你玩儿得挺开心,怎么不带老子也玩一玩?”
这位被称为云弭的前魔王终于肯把脑袋给挪正了,兀自醒了醒神,道:“唔,你也醒了。”
“哼,再不醒,都要被这帮不懂事儿的小辈们骑到头上撒尿了!”
“既然你醒了,何必要把我给吵醒。你调教着就是。”
“……你这又是想要撂挑子不干了吗?气死了!你这样的臭脾气,当年怎么会……”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不要老挂嘴边了,我知道你年纪一大把,难免怀旧的,没事儿我再睡会儿……”
“等等!你就不担心这两个娃娃?”
云弭勉强往那金球光华渐生的内壁上看了看,那上面有两副影像,背景相同,但是处在其中的人却不同。
他随意扫了一眼,在看到那个与舞丹阳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时微微惊讶了一下,但是也只是一下下,很快又变成那副什么都无所谓,我只想睡觉的表情。
“怎么找来的?”
“我可没找,自己撞上来的。”
云弭沉思片刻,道:“外面那个还在?”
“那个啊……本来挺好的娃娃,现在怎么变呆了。”
云弭沉默片刻,道:“他是有使命在身的人。”
“那你的使命呢?”
“你不是已经择主了吗?”跟我毛线关系。
“好啊,我就知道你是故意将我遗失!”
“那是我灵体都难保,如何能保住你,虽是将你藏在人间界,但也是修仙之界,不算亏待你吧?”
“那你把我家虎娃儿也带走了!”
“它非要跟着我。”
“那蛇娃儿呢?”
“那是遭人暗算。”
“反正都跟你没关系?”
“你这么善解人意,真的是太好了。”
“好个屁!”
白虎和小白蛇尽量让自己退得更远一些,极力降低存在感。
“你们两个!哑巴啦?”
“好吧,你把我叫醒有什么事,我勉强也可以配合一下的。”云弭起身,懒懒地伸了下双臂,舒展身体。
说实话,这许多年的糟心事儿真的是太多了。他睡得挺舒服,现在可真的不想管那么多。
“我不愿意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玩了。我要回去。”
云弭挑眉,似乎不以为然。
“你告诉我,那些老东西对付我的禁制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耍我?”
云弭突然笑了。“你要知道,他们用来对付你的禁制同样也禁锢了我。如今他们的魔王怎么来的你可是看过来的。我若是知道的话,还需要被困在这里,这幅模样?”
……
“真是魔族不幸,出了你这么位后人。”
“神族也是半斤八两,出了你这么个后代。”
“你想吵架?”无极瞬间炸毛。“要不是为了天道平衡,你以为我稀罕在仙魔两道跑来跑去?”
“那是你的事情啊。”
“我真的是跟你聊不下去。”
“彼此彼此。”
……
“那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那个禁制。”
云弭看向那两幅影像,好半天之后才道:“此时说这个尚早,就看你要选哪一个了。”
无极若有所思地同样看着两副影像,看着他们两人朝着相同的方向走着,一时沉默了。
“说到那些旧事,到底是本族人更清楚些。”无极缓缓道,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云弭不置可否,只微微笑了一下,道:“外面那个,别太为难了,还用得上。”